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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洛茨基扫视眼前众人沉声说道,最后还引用在伊热夫斯克陷落前,一位在前线牺牲的指挥员的话,俄罗斯虽大,但已无路可退。

前天夜里在来喀山前,在莫斯科克里姆林宫乌米扬诺夫曾和托洛茨基谈了整整三个小时,东线局势关系到整个苏维埃的存亡。

“一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在这个消耗殆尽、经济破产、濒于绝望的国家里是否能找到生命的源泉来支撑新制度并保卫它的生存呢?没有粮食、没有军队、铁路完全瘫痪、国家机关刚刚开始建立、到处都是阴谋。前线的溃败,让农民到处散布苏维埃存在不下去的流言,神甫和富人们又重新抬头。农村里的革命者都躲起来了,一切都在崩溃,什么都靠不上,局势看来无可挽回。托洛茨基同志,我们苏维埃需要一场胜利,需要你在喀山把沙皇和中国人赶回西伯利亚。”

即便没有和乌米扬诺夫之间的谈话,托洛茨基也明白喀山绝不能沦陷,一旦喀山沦陷,俄罗斯苏维埃只有毁灭一途,苏维埃已经无法承受任何失败,失败的结果只有毁灭。

“从西伯利亚到伊热夫斯克每一座城市的陷落,就是因为军队溃败。首先是各级指挥官逃跑,其次是赤卫军中存在叛变者和内奸,就是他们把大片国土拱手让予敌人。参谋部一部分人是阴谋分子,另一部分人在敌人枪弹下惊慌失措或狼狈逃窜,他们甚至未经一战就逃跑,放弃了西伯利亚、彼尔姆、伊热夫斯克,这些地区的陷落对苏维埃来说生死攸关。如果我们不能在喀山阻止白匪军前进,击败他们,那么莫斯科将会失守,苏维埃共和国将有覆灭的危险,守住喀山已经成为‘不胜利,毋宁死’的问题,但要守住喀山,击败白匪军,首先必须建立一支誓死保卫苏维埃的军队。”

语声稍顿,头发微卷的托洛茨基唇间再次响起不含一丝感情,但却异常坚定语气,说话时镜片后的细眼透出冷意,随即更为冷酷的声音再次从唇间涌出。

“我警告你们中的每一个人,凡部队擅自退却,首先枪毙该部队政委,其次是司令,英勇善战的战士将提升到指挥岗位上,对懦夫、损人利己者和叛徒将严惩不贷,这一点我向全体赤卫军官兵保证。”

随着托洛斯基的警告,车厢内温度骤降,每个人都感觉到一股冷意,尤其是从伊热夫斯克撤退的指挥员和政委,汗水从他们额头上流下来,当看到主席同志的眼睛盯着他们的时候,他们可以感觉到其中的杀意。

托洛茨基目光朝自己投来的时候,从伊热夫斯克撤下来的捷里斯科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为伊热夫斯克沦陷争辩道:“特……特使同志,我们……我们严格执行了来自莫斯科的命令,把城中每一个可以拿枪的人都送上战场,不过敌我兵力悬殊,而且白匪军有中国制造的机枪、重炮、轰炸机,而我们呢?有什么?”

听到捷里斯科夫为自己的失败辩解,原本无意追究责任的托洛茨基厉声驳斥道:“我们有保卫苏维埃的神圣使命,我们有不可战胜的意志,我要向莫斯科报告此事。”话音一落,托洛茨基便向车厢门边的契卡人员使了个眼色,随后满面绝望的捷里斯科夫便被两名契卡特工带到另一节车厢。几秒钟后,传出数声枪响,听到枪声的指挥员和政治委员不禁浑身一颤。

“在清除叛徒、内奸,逮捕不执行作战命令指挥员的同时,我们必须要以社工党员作为军队骨干组织新军队。我从莫斯科带来800名年轻的社工党员,要把喀山的杂牌部队变成正规军。我已经要求从彼得格勒、莫斯科和其他地方调派更多工人党员加入东方方面军。在部队中,政治委员要被看作革命领袖和革命专政的直接代表,我们要告诫每一个赤卫军指挥员、战士,在俄罗斯革命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要求他们每一个人做出最大牺牲。”

托洛茨基在车厢内来回渡步,环视车厢内东方方面军指挥员和政治委员,车厢内众人连忙立正,即便是伏龙芝这位老社工党员神色也为之一紧。

“这里不是上乌金斯克,也不是叶卡捷琳堡,更不是伊热夫斯克,这里是喀山,托尔斯泰、高尔基、乌米扬诺夫同志在年轻时,都曾在这里生活、学习过,曾有许多革命家、科学泰斗、文学大师和社会活动家在此生活、工作。守住喀山并不仅仅是‘不胜利,毋宁死’的问题,假如让白匪军占领这里,他们将会从这里攻入莫斯科,那么整个苏维埃都会崩溃,我要守卫喀山的每一个战士都意识到这个问题,我要他们拿出俄罗斯人的勇气来。”

“我并没有打过仗,在斯维亚日斯克、在喀山,将是我首次上战场,我亲临战线还是第一次,你们是赤卫军指挥员、政治委员,击败敌人、鼓励士气是你们的责任和义务,以苏维埃的名义发誓,我绝不会吝惜于革命的暴力,任何擅自撤退者都将会被处决,无论是士兵或是指挥员,经过莫斯科批准由瓦采季斯·约阿基姆·约阿基莫维奇同志出任东方战线司令员,全权指挥这场事关苏维埃的生死战争。”

托洛斯基注意到在自己宣布任命瓦采季斯为东方战线司令员时,车厢内所有人都愣住了,无论是伏龙芝或是绍林,既便是瓦采季斯也同样被惊呆了,东方战线司令员将指挥两个集团军近四十万军队,而且兵力还会进一步增强。

散会后被留下的瓦采季斯诚恐不安地注视着托洛茨基,瓦采季斯对被突然任命为东方战线司令员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瓦采季斯的话便被托洛茨基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