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于南山的西军大营外营是四米高的土垒,内营白布帐篷一圈一圈排列在垒内,营内士兵人手一枪一刀,巡逻时来回在土垒女墙后走动,营内军容肃整鲜少听到喧嚣。满面尘土的马廷贤面带喜色走进帐篷,帐内官佐连忙起身打招呼。昨天上午众人就已经得到消息,马廷贤率领一营马队突袭右路新建军,斩敌千余,杀得右路新建军几乎未做任何犹豫就撤回临洮,原本向省城增援的陇东张兆钾部、陇南孔繁锦部在右路新建军回撤后,各自撤回原地,准备据城坚守应变。换句话说,兰州城下的西军再也不需为腹背受敌担忧。
“四少君辛苦。”
“四少君武勇可比建威将军当年太子寺大破左帅三十大营之勇。”
“四少君……”帐内西军诸路统领、管带,皆齐声祝贺,在所有人看来大少君去西北求和凶吉难测、三少君在西北兵败至今生死不明,而四少君又以500骑大破4000装备精良的新建军,将来总统领若是……也好在四少君面前留个好印象。至于二少君、五少君根本没能力掌控西军,众人早将其排除在外。
“咳!咳!”见帐内诸人围住廷贤吹捧,马安良自然知道他们的想法,便轻咳数声。
听到总统领咳嗽声,帐内统领、管带连忙各回原坐,恭敬面对座上七五爷,这位爷到底还是老了身子骨远不比过去,才在大营呆上几天,身子就快撑不下去了。
“父亲,临洮吴桐仁在洮沙被我等马队袭击后,右路新建军遗尸近一千,带兵撤回临洮,陇东张兆钾和陇南孔繁锦见兵强械精的右路新建军惨败,即返撤回城,此仗咱们赢定了。”在众人吹捧下马廷贤对座上父亲说道,虽说消息早被送回大营,但此时马廷贤仍然忍不住面带得意的重复,过去三哥廷瓤在军中时根本显不出自己,而现在三哥兵败宁夏下落不明,自己则率兵轻败右路军,两者一比,马廷贤自然得意洋洋。
“知道了,带兵丁回营休息吧!”马安良随口说道。好像这场“大胜”根本不值一提。
“是,父亲。”没有预料中的夸奖,使原本得意的马廷贤脸色一变低头应道,随后面色极不自然的退出大帐。
“悟真,廷辅那边有消息吗?”马廷贤退出大帐后,马安良问身旁的马悟真。之所以选择兵围兰州,对右路新建军溃而不追,都是为了加重廷辅到西北谈判的筹码。围住兰州,就有兰州城内十余万百姓作西军的筹码,西北军如果死逼西军,自然有整个兰州城为西军陪葬。
“总统领,五天前大少君和马麟到西北发出封电报后,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只怕……”马悟真回答道,大少君和马麟一起携巨款到西北求和是西宁镇马麒的主意。虽说马悟真和大多数西军官佐并不赞同,但也明白对西军而言这恐怕是最后一个机会,否则西军只能选择玉石俱焚。
“让马跃加快速度,西北若是传来坏消息,就立即攻城。”马安良失神地看着帐内各路统领和各营管带静静的交待道。玉石俱焚是下下之策,现在马安良只盼西北能同意自己提出的条件,中央之所以要解散西军,解押西军官佐进京实际上是为给西北一个交待,如果西北不再追究此事,中央自然不会深究。
位于黄河岸边正对广武门的校场,原本是左路新建军驻地之一,在西军两万大军进抵兰州后,驻于校场的新建军随即焚毁军营撤入城内,地势平坦的校场自然成为西军筑垒围城之处,高达四米的土垒在西军进抵当天就被筑起来,这是西军距兰州城最近的一处土垒。土垒紧贴垒壁大帐内,十几名兵丁不断用绞车从地下绞起成筐黄土,被绞抬上来的黄土随即被一名兵丁用挑子挑起,挑出大帐的土倒入滚滚黄河之中,土垒外密布的芦苇为他们提供了完美的掩护。
在地下数米处,油灯昏暗灯光下,几名穿着单衣的兵丁不断在挖地道,地道高宽不到三尺,他们只能猫腰奋力挥铲一点一点向前掘进,自土垒筑成以来,垒内数百名兵丁便轮番作业,日夜不停开挖通往兰州城内的地道,挖出的土壤被倒入黄河之中,尽管地道挖了七天城内仍然没有发现。
在校场土垒内数百名西军兵丁日夜不停开挖通往兰州城的地道时,远在西北的马廷辅和马麟则在西北为西军和宁海军的生路四处奔走。
西北饭店是西北最早的一家大型酒店,早期曾是西北公司招待所,后在西北公司进行产业调整时,售于来自广东的一个富商,随后被改建成一家豪华酒店,虽然现在豪华酒店在西北林立,使西北饭店并不显眼,但却因其特殊历史,一直都是往来西北的各地客商首选之地。
在酒店对面路边停车道上,一辆白色前后没有突出发动机舱和行李仓的工具车停在路边,因为它的外形很像市面上俄式、德式面包,人们通常称这种工具车为面包车。面包车车窗挂着灰色窗帘,在窗边拉开一道无人注意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