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三合镖局的生意都是护送张库商道的行商,从来就没到过青海,但是现在不一样,自打西北军进驻蒙古后大规模清剿蒙匪,再加上商人运货大都是用卡车队,自打那会起三合镖局的生意算是垮了,这一年多基本上是惨淡维持,这单镖虽说担着风险,但是再大的风险也比不过三合镖局坐吃山空。
“有累,有累,劳您费心了,哎……若不是……”陈富财双手抱拳打了个鞠,话说了一半就卡了壳,所谓富贵险中求,就像现在,如果不是甘肃马氏卡着不准外地行商进入青海、宁夏直接收毛,恐怕陈富财等人也不会冒这个险,转道蒙古再经新疆绕到当金山口进入青海,十倍的利润足以让每个人去冒杀头风险,而陈富财就是这样的人,风险往往意味着财富。
自共和初年,甘肃马氏军阀家族逐渐兴起,利用军、政、商三位一体经营手段,马氏军阀在循化及甘肃河州等地与亲族合资设立德义恒、德永源、德盛厚、步云祥等商号,借官府之名逐步垄断宁甘青皮毛贸易,与马家相关的回商们借助官府以及军队的力量,通过控制生产市场垄断举足轻重的羊毛贸易,从而挣取巨额利润。他们就像中央机构一样控制全中国的羊毛贸易。
此时,在羊毛产地从宁夏到青海,秋季成为买卖双方争价的季节,在争执和讨价还价的喧闹声风起云涌时,羊毛价格商订全被回商以及洋行买办们掌握,在外国洋行眼中,西北甘宁青地区回商是惟一参与收购羊毛和另外一些草原土特产品的商人。按现在情形来说,回民操藏民的主要经济权,藏民又操蒙民的主要经济权,汉人则委蛇于各种人之间。
从去年起羊毛几乎一天一个价,为了彻底垄断甘宁青的羊毛,控制甘肃的马氏军阀以“汉商奸猾”为名,禁止外省商家进入甘宁青产地收购羊毛。在青海羊毛每百斤只不过值几元十几元,一旦运到包头转手就是四、五倍甚至十余倍的利润,产地和销地之间巨大的差价空间吸引着每个人,当金山口则是散商们在无奈之余找到的一条秘密商道。
车队越过地形复杂的当金山口之后,便进入青海的柴达木盆地,绵延的车队在平坦的荒原上飞速驰骋,按向导阿热比的话说,这一带是飞鸟不驻的荒原,最近的牧区尚在数百里之外。坐在车上的陈富财远眺荒原的尽头,远处尚可看到连绵起伏的群山,有的山顶上尚有积雪,不经意间,陈富财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远方山顶上出现了一大片耀眼的白光。
“佛……佛光!”陈富财想起在《青海图志》上提到的一个词汇。
“但愿佛祖保佑一切顺顺利利,若是这一趟弟子能平安返乡,定为佛祖重塑金身,以谢佛恩。”尽管陈富财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但此时看到这种异相,仍然忍不住在心中祈祷,对于马家骑队的残暴早在来之前陈富财即有所耳闻,只盼千万别轮到自己的头上。
“老板,你看……前面有烟,咱们到了。”好像冥冥中佛祖真的在保佑陈富财一行,就在这时陈富财听到阿比热的喊声,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前方数里外升起数股袅袅炊烟,甚至于还可以看到不远处河边绿地间白色的羊群,由成千上万头羊组成的羊群如天空中的白云在草地上飘浮。
当车队伴随巨大轰鸣声驶入牧民蒙古包附近时,被眼前发出轰鸣的“怪物”吓得瑟瑟发抖的牧民们惊恐地看着从车上跳下来的陈富财一行,而陈富财一行则目瞪口呆看着草地上随意堆砌的羊毛,甚至于还看到一些在毡账周围堆积如山的黄灰色羊毛,等同于白银的羊毛竟然随意丢弃,堆积如山的毛堆下已经沤为黑碣色,正如《青海图志》中所说的那般。
“……羊毛额数,除本地人民织褐、栽绒、作毡用极少数之外,而其输出于包头、天津、张家口一带者,亦无多。……历年所运出售者,约占全省产额16%;本省制造需用者,约占8%;其余76%,皆为屯积无用之物,藏人皆用羊毛沤为粪土。”
第145章 军法事
辛亥革命时期,马安良身为提督衔西军统带,是甘南地区举足轻重的人物,其弟马国良与马麒同为西军协统。陕西军民响应武昌起义攻克西安城后,陕甘总督长庚将镇南军改编为精锐西军,马安良借机全面扩军在狄道,循化河州等地招回兵600余人,此时西军分为前,后,左,右,中五军16个营。
共和二年4月北洋政府任马安良为甘肃提督住兰州,马麒率西军主力住甘南,此时马麒才开始独当一面,被委为姚岷协副将统8县之兵2390人,弟马麟升任西军分统,叔马海渊,堂弟马同,长子马步青等都成为西军营官,此时青马在西军中才开始自成一系。
甘肃响应共和后,马安良借兵乱之机一跃成为西北回民领袖,手握重兵盘踞兰州,与陆洪涛之振武军一回一汉,共同左右甘肃军政,显赫一时。时甘肃临时议会议长李镜清向议会控诉西军军纪涣散,尤其批评马麒进兵宁夏时奸淫掳掠乱杀平民,咨请赵维熙究办,因而激起西军强烈不满,不久马安良指使西军营长马同率人刺杀了李镜清,因西军当时之盛,竟无人敢追究此事。
西军之飞扬跋扈,终于引起赵维熙的不满,赵维熙遂采取分化措施,先调同属甘肃回军的马福祥之昭武军远去宁夏,大将马(王)磷为甘州总兵,再升马安良之得力部下马麒为西宁镇,青马经过马海宴、马麒父子为代表的两代人斩荆劈棘终于成为陇上一路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