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是个务实的人,若是现在大局已定,眼看着就要席卷河北,雄霸天下了,他或许还有心思跟这几个公子哥略作敷衍。但现在他忧心军情,哪有心情和几个闲杂人等啰嗦。
他皱皱眉,声音中夹杂了一丝寒意。
“过去的事,对错已经无从分辨,但现在肯定是要同舟共济的时候!公台,你可别忘了,若是王羽得了天下,别说边文礼那些逝者了,恐怕天下的世家豪门都要被一扫而空了!难道你就愿意自己的子孙和草民一起读书习武?参加什么公开选拔?选拔不中,顶多只能如孔文举、祢正平那样,被人当神像养着、供着,手中全无半点实权?”
这句话似乎说中了陈宫的要害,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中那股不羁放纵的意味已经淡了许多。
“吾知道你的意思,可事实摆在这里,不从内部下手,就无法速破吕布。其实当初在濮阳,你就是太急了些,要是当时不动手,现在岂不是……好,我知道你不耐烦听这些,那我就说点实际的……”
陈宫稍一停顿,卖了个关子,观察了一下曹操的神情,这才笑着吐出答案:“其实今天这场攻城战,倒也不是一无是处。先前魏将军迟迟不动,非不欲,实乃不能也。现在城里有人盯着他,他根本就是寸步难移,别说他不动,就算动了,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
“你的意思莫非是……”
“他需要的帮手,已经趁乱送进去了,接下来只要耐心等候便是。”陈宫悠然一笑,成竹在胸的样子,“不出这一两日,必有好消息传来!你只管做好进城的准备便是!”
“原来如此,此番多亏公台了!”曹操大喜,转身欲走,到了门前,突然停下,想了想,转身道:“此前种种,未尝不如公台所言,都是孤过于急切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今后还多有仰仗之处,还望公台念在旧日情分,相助于我。”
“好说,好说!”陈宫看似漫不经心的摆着手,实则心下已是踌躇满志了。
他和曹操的仇怨,表面上是始于边让等好友的死,实际上就是意气之争。他仗着旧日交情,和曹操入东郡时的奉迎功劳,一直觉得自己的地位应该很高才对。
结果曹操站稳脚跟后,四方名士纷纷来投,直把这个心高气傲,劳苦功高的陈公台排到了十名开外,这叫他如何忍得下这口恶气?后来曹操听从戏志才、程昱献策,执意要杀边让以整肃兖州地方势力,陈宫力劝不果,最终反目成仇。
这仇看似不小,但实际上要化解也不难,无非就是曹操服个软,道个歉。
若是赶在志得意满之际,曹操或许拉不下这个颜面,可现在正危险着呢,曹操也顾不得许多了。
历史上陈宫反水,辅佐吕布对付曹操,差点给曹操带来了灭顶之灾。现在他凭借对吕布军的熟悉,帮着曹操对付吕布,自然也是招招见血,由不得曹操不倚重。
被陈宫的计策惊到的不止是曹操,魏续更是差点吓得背过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