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舜方的身躯顿时瘫软了下来,“那就无事了,那老东西不会任由自己陷于险地的!美人……快给寡人去宣几个美人过来,这几天都憋死了!”
姬毓泰并不知道汤舜方的丑态,不过即便知道,他大概也只会嗤之以鼻而已。谁都没有把这个撞大运的新任商侯放在眼中,若非汤舜方乃是汤秉赋的次子,谁也不会拥立这样一个懦弱好色的人。而中州君臣则正好看中了这一点,才会将汤舜方扶上商侯之位。
响彻天际的战鼓声中,四面出击的王军和禁卫渐渐占据了优势,叛军慌不择路中,有不少人都冲入了民居负隅顽抗,而中州将领却尽力约束部下秋毫无犯,此消彼长间,原本还存着明哲保身意思的殷都民众顿时幡然省悟,一个个拿着菜刀等物守在门后,但有闯入者就是狠狠一顿毒打。
次日清晨,街头上四处都是倒毙的叛军尸体,垂头丧气的降军也着实不少,而最后一支不肯投降的叛军则直逼宫门,俨然一副逼宫的架势。深知宫城空虚的诸将立刻回援,但唯有在离叛军数十丈外远远围逼着,谁也不敢承受那致命的后果。
城门上的最后数十名亲卫全都骇然失色,按照姬毓泰的吩咐,四处城门全都敞开着,一夜之间也确实没有不长眼睛的人敢闯进来,可这一次却不同了。这些叛军分明都是走投无路的穷凶极恶之辈,倘若被他们闯入宫城,那么要剿杀起来就必定死伤惨重。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姬毓泰身上。
姬毓泰仍然泰然自若地击着战鼓,在最后发力一下击破了鼓面之后,他终于回转了身子,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城楼下的近千名叛军。“怎么,想进攻宫城以求一死么?”他挺立城头,神情中带着说不出的骄傲,“就算你们勉强冲入了大门,也决计躲不过后面那两千弓弩手的万箭齐发!你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我不管你们是听了何人蛊惑,但只要能放下兵器,我就可放你们一条生路!”
底下的叛军顿时发出了一阵喧哗,若非因为没有活路,他们又怎会冒险进攻宫城。就在这时,人群中响起了一个粗重的喊声:“不要听他胡说,我们犯的都是死罪,怎么可能活命?大家不要怕,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双!”话音刚落,空中便响起了一个尖锐的破空声,那个刚才还在大放厥词的军士扑通一声倒毙于地,胸口上露出大半截箭支。
“我的耐心有限,要杀尔等易如反掌,何必耍弄这些小计谋!”姬毓泰收起了手中强弓,一字一句地说道,“我数到十,倘若尔等再不放下手中武器,那就别怪我下令放箭了!十,九,八……”
听着那如同催命钟似的声响,叛军中逐渐有人难当那巨大压力,咣铛一声扔下了手中刀剑俯伏于地。渐渐地,跪倒的人越来越多,到姬毓泰数到一的时候,场中再无人敢挺立,一场大祸消弭于无形。
第十三章 优势
姬毓泰在商国的平叛以及王师无锋在烈原一役中的惊人战力,一时间给四方权贵带来了无比的冲击。谁都没有想到,看似腐朽不堪的中州王权竟会有这样的转机。在列国的内斗之中,竟是王室得到了最大的好处,这个答案让众多人不寒而栗。然而,此时此刻纵是后悔也于事无补,正因为如此,一众野心家便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平叛之后第十日,一直处在昏迷之中的许凡彬终于苏醒了过来,而严修的伤势也大为好转。在此期间,姬毓泰神情自若地弹压军队,严正纲纪,顿时将原本纷乱不堪的殷都注入了一股清新的空气。除此之外,他还越俎代庖地召见商国武将,一一把各种任务摊派了下去,表面上却仍旧维持着对商侯的礼数。至于先前在迎回汤舜方时居功至伟的功臣遥辰,他却只是淡然处之,这种态度也让老奸巨猾的遥辰放下了心。
眼看局势已定,姬毓泰也就打定了去意,在命令随行亲卫整治行装之后,他便前去向严修和许凡彬告别,这一举动顿时让两个年轻人大吃一惊。重伤初愈的严修哪敢在这个时候让姬毓泰离去,勉强挣扎着从座椅上起身一揖道:“姬大人,如今商国局势未定,您怎能轻易离去?陛下和阳平君殿下并未下达诏令,足可见对您的信任。我和许兄都离不开病榻,外间军务政务不能没有管事的人。就算我俩拜托您一次,您还是留下吧!”
“严大人,凡事都有一个度,商国不可能再出乱子了,毕竟,北狄和周国已经陷入了战略僵持阶段,谁也奈何不了谁,因此再派人冒险刺杀你和许大人已经不太可能了。既然如此,我这个老迈之身留在此地还有何用?”姬毓泰止住了严修的劝阻,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多年战阵经验能够有传人,这就够了,没必要平白惹人闲话,再说,华都中也需要有武将留守,你就不用多劝了!”
病榻上的许凡彬见姬毓泰心意已决,思量许久之后方才低声道:“姬大人,谢谢您这些年对我的关照,没有您的提点,也就没有我的今天。这一次的平叛也多亏你了……回国之后,还请姬大人代为询问陛下和阳平君殿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各方的战事,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