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御殊那一日不作辩驳,甚至连一点反抗都没有就被软禁在了宫中,这事情也未免太简单了!”在苏秦面前,闵西全将世子的矜持全都扔在了一旁,面上尽是忧心忡忡的神色,“苏先生,依你之见,斗氏一族究竟准备怎么做?斗氏本家之中足有家将数百,家丁数千,雄踞洛都一角,所以父侯如今也只是派兵围困,没有采取其他行动。他们隐忍不动的理由究竟是什么,我始终想不出来!”
对于此事背后的勾当,苏秦曾经听练钧如说起过,此时却不好透露太过,但是,他深深地明白一点,对于那位殿下而言,斗氏把持整个夏国的结局是绝对不容许的。因此,权衡再三,他斟酌着语句答道:“世子殿下,斗御殊秉政数十年,绝不会打没有准备的仗,那一日在朝堂之上,他一言未发就被主上软禁,这个结果本身就不合理。恕我直言,主上只怕是太过自信了!”
闵西全悚然而惊,目光中愈加惊惧,口中却连连催问其中道理。他实在不相信,父亲用了这么大决心,这么大魄力,还会有什么别样的结果。
“殿下,旁的我就不说了,您应该知道,斗昌可是还在中州,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斗家都不会断了血脉。另外,听说斗御殊之婿孟准也下落不明,此人深得斗家上下信赖,这个时候踪影不现,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之处!殿下,主上如今已经是听不得劝的人,您还是自己多做准备吧!”
正当闵西全听得心烦意乱之际,外头突然响起一阵乱哄哄的声响,一个惊惶失措的声音随即在门口响起:“世子……世子殿下,宫中,宫中急报!拂阳殿……拂阳殿……”
闵西全听到“拂阳殿”三字时便觉心中一沉,几步奔到门前将门打开,厉声喝问道:“拂阳殿怎么了?敬姬夫人可曾安好?”
“夫人,夫人……自缢身亡!”那侍从好不容易迸出几个字,却让在场诸人全都怔住了。
第十四章 贤达
夏侯闵钟劫以雷霆手段对付斗家,以及夏侯夫人敬姬斗氏自缢身亡的消息传至华都时,练钧如正在和华王姜偃商量两人那棘手的婚事,一边是寒冰崖少主水清慧要入宫为妃,另一边是炎姬阳明期尚不明朗的态度。然而,两个当事人愁眉苦脸的态度在得到了夏国剧变的消息后,全都变成了一副无比凝重的模样。
几个月的君王生涯足以转变一个不知人事的少年,光从表面看,姜偃和当初并没有什么两样,可是,练钧如可以从他的身上体会到长足的进步,一如自己先前被逼上前台一样。可以这么说,夏国的变故是算计好的,而且是在先王姜离在世时就苦心经营的结局,所以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差错。更何况,练钧如心中还存着私意,原本想让斗氏和闵氏两败俱伤的打算,已经因为父亲练云飞的教训而拐到了另一边。
“练大哥,眼下斗氏步步退让,会不会最后无法反击?”姜偃从没有见过斗御殊,一时无法相信对方能够扳回局面,“夏侯乃是夏国之君,他要是下狠心对付斗家,只怕斗御殊没有什么手段可以用的,何况他已经被软禁在了宫中。”
“陛下,恰恰相反,正因为斗御殊身在宫中才更安全,斗家在夏国扎根数百年,宫中的大半人手都要经过斗家的安排,所以说,敬姬斗氏的死根本就是不可思议的!”练钧如上前一步在姜偃身侧坐下,这才沉声解释道,“敬姬虽然已经多年无宠,但是,夏侯就是因为当年迎娶了她才能够得到世子之位,所以这元配嫡妻之名足可引发一场大乱。如今,夏国早已盛传夏侯倒行逆施,残害忠良,再加上敬姬这一件大事,短时间内,夏侯的声名会跌到极点,那个时候,斗家就会趁势而起……”
姜偃听得毛骨悚然,竟忍不住打了个寒噤,好半晌才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想不到父王当年能够想到这些,真真是……朕无话可说。练大哥,如今看四国尽皆陷入内乱,正是中州重振河山的大好机会,你让许凡彬练兵,是不是已经有所计划?”
练钧如见姜偃眼睛发亮,一副企盼的模样,心中暗叹不已,可是,这个时候重重打击对方的信心,他又觉得有所不妥,只能稍稍点拨一下。“陛下,你不要忘记了,四国诸侯固然是无暇他顾,我中州同样是危若累卵。石敬虽然勉强压制了一干世家豪强,我也和伍形易达成了妥协,但是,暗中窥伺的势力太多,几乎到了无法分辨敌友的关节,这个时候,若是我们轻举妄动,就给了外人钻空子的机会!一动不如一静,我去看过,许凡彬练兵很有一套,应该能够有所建树。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商国,毕竟汤秉赋败亡的太快,汤舜方能够坚持多久,我心里也没底,只希望严修能够多撑上一会吧!”
姜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才要开口再发问些什么,外头便传来赵盐的奏报声:“启禀陛下,阳平君殿下,有一个自称魏方的老者带着十几个人在宫门外求见,并自称是殿下故人。小人不敢造次,自做主张让他在文心阁等候,不知是否要传见?”
练钧如骤听魏方之名,立刻大喜过望,连声唤道:“快请那位魏先生和他的客人到隆庆殿来!”话才出口,他又觉得有所不妥,“且慢,你先命人去传话,就说本君亲自去见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