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权衡再三,他终于下定决心,离开上海滩,毕竟,不管是什么,都没有命更重要。

今天是他在上海的最后一天,一会,午夜十分,他将登上外滩码头的一条船,前往北方。他也只能在夜深的时候,才敢出门,对方眼线众多,他已然是一个见光死。

刘志陆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他手摸在腰间的勃壳枪上,双脚离开桌面,侧耳聆听,天井那里传来的脚步声,声声惊心。

刘志陆闪到了一边,靠墙站立,驳壳枪已然举在了手中,昏黄的电灯光线下,他的脸色像黄疸病人一样黄得惊人。

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然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师弟,是我!”

刘志陆听到了那声音,紧绷的心立刻松了下来,他把枪插回腰间,走到门前,打开门。

进门那人身材高大,健壮,身着蓝袍黑褂,左手大拇指上套着一个碧绿的玉扳指,头上是一顶呢子宽沿软帽,帽檐压得极低,帽檐下的一双三角眼,张合之间,凶光毕露。

有两个壮汉跟在他身后,一身灰色短打,双手抄在怀里,神情漠然。

“师兄,你怎么来了?”

那人没理会刘志陆的话,视线在大厅里飞快地转了一圈,然后,挥了挥手,示意刘志陆坐下,在这之前,他在桌子另一侧的椅子上已经坐下了。

刘志陆小心地看着他,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那人把帽子取下来,放在桌子上,有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师弟,马上就要离开上海了,我这个做师兄的怎么也得来给你饯行啊!”

“有劳师兄了!”

表面上,刘志陆显得有些受宠若惊,然而,内心的抱怨却怎也压抑不住:若不是你,我也不会走上这条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