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福里。”

话音落下,许文强坐上了那辆黄包车。

“先生,请坐好,走也!”

车夫裸露着的手臂一使劲,青筋毕露,腰一挺,车子向后一仰,然后只听得他低喝一声,车子就动了,由最初的迟缓慢慢变得快了起来,许文强只觉得风迎面刮来,刺得脸上的皮肤生疼,这北方的秋果然和南方的不同。虽然上海其实也是南方,不过,长久呆在广州的人,基本上都把它归于北方那边。

这样的天气,这个车夫仍打着赤膊,想一想那些稍一见风就感冒咳嗽的有钱人,劳动果然对人的身体有好处,许文强不无讽刺地这样想着。

“先生从哪儿来?”

上海的大街比广州要宽敞,行人也要多上许多,不愧是东方的第一大城市。车夫拉着许文强在人群中灵巧地闪躲前行,看上去,他的拉车技术很了得,在这样的情况下,速度没有降下来不说,还有时间和许文强说话。

“广州。”

“先生,你坐的是不是那种比大洋房还有高的大船,听说,那上面还可以开汽车,是不是哦?”

许文强笑了笑,说是啊!

“还是洋人厉害,听说他们还能让铁疙瘩在天上飞,用的是一种叫科学的妖法,先生,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上流人,见多识广,你应该晓得,是不是这样?”

“那不是妖法,科学是一门技术,需要读很多很多书的人才能学会!”

许文强不晓得怎样回答他的问题,虽然可以傲慢地不搭理,但他无法做到,通过在那个无限接近真实或本就是真实的梦,他清楚地知道,要想改变整个唐国,最需要改变的就是这些劳动者,只有把广大的身处社会最底层的人们鼓动起来,这个国家才能真正破旧迎新,强大起来。所谓底层民众,也就是广大的没有自己土地的农民,城市中的贫民,和那些在半饥半饱中挣扎的工人。

所以,他必须学会怎样和这类人融洽相处,既让他们对你奉若神明,言听计从,又不会让他们觉得你高高在上,难以接近。

所以,就算这个人力车夫的问题有点让人哭笑不得,他还是尽量把答案讲得通俗明白,很难得有机会和这样底层的劳动者打交道,应该会是一个不错的经验。

“我们家乡也有许多能读古书,识文断字的先生,要是,他们都去学那门叫科学的技术,我们自己不也能造那些在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铁疙瘩了,那时,那些洋鬼子也就不敢欺负我们了!”

这样的想法好象令他多生了一些力气,黄包车的速度变得快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