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要在敌人登陆的时候给予最大杀伤,又不能让他们心生退意就此走人,还要诱到岛上这个绞肉机中慢慢收拾,张克楚对于其中的关键之处拿捏的自认还算满意。
和胸有成竹的张克楚相比,焦头烂额的王十二几乎快要吐血了。那几个土王还好,虽然脸色难看,但还没有对王十二恶语相向——毕竟同济会这些年给了他们不少好处,可是以陈铸为首的海盗头子们就没他们这么好的涵养了,伸出来的手指几乎点到了王十二的鼻子尖上。
“这就是你说的防守薄弱?”陈铸咆哮道:“这就是你说的才有二十多门弗朗机炮的炮台?”
乔老大冷哼一声:“我他妈上次吃了个大亏竟然还没长记性,又信了你的鬼话,这一次你又怎么说!”
另一个海盗头子梗着脖子喊道:“王十二!你那些探子是瞎子吗?岛上到底有多少人,多少炮,你说!”
王十二后退了半步——只能退半步了,再推就要掉到海里去,他一脸诚恳地说道:“诸位老大,且息怒,咱们有话好好说。”见一众海盗头都瞪圆了双眼,他急忙改口道:“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不如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是觉得这岛上的火炮再厉害,那火药总是有数的吧?那炮子总是打一个少一个的吧?诸位可曾发现,天亮以后,他们的火炮打的就断断续续了。”
当然,那是因为天亮之后土人和海盗的攻击减弱了,已经上岸的土人都龟缩在土丘之下,哪儿有敢露头的?
不过这个问题王十二自然不会去提。他看着神色稍有缓和的海盗头子们,推心置腹的说道:“诸位老大,眼下看着咱们的损失挺大,其实……”他扭头看了看远处的土王们,低声说道:“死的还不都是那些土人?可是岛上的火药和炮子也用的差不多了吧?咱们的船都靠这么近了,也没见岛上再打炮子过来——现在轮到咱们发威的时候了,只要冲进岛里,谁还能挡得住?”
陈铸脸色阴晴不定,他原本是这些海盗中实力最强的一个,可是与达兰水军司战船遭遇之后,损失了近半的船只和手下,好在他的这艘座船还算得上所有海盗中最厉害的一艘,所以他便当仁不让的当起了总指挥官,至于王十二,在他眼里只是个出谋划策的军师角色。
想了片刻,陈铸抬起头说道:“王先生说的有道理,虽然还不知道北岸那边的情形,但是想来也差不多。只要咱们现在冲到岛上,占了那几座炮台,克敌军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至于殷家庄园嘛……”他脸上露出个淫邪的狞笑:“打下庄园,兄弟们还怕没有银子和女人?”
乔老大犹豫道:“岛上的情形和之前的情报相差太远,咱们是不是应该小心行事?”自从在蕉岭岛海上被克敌军打残了之后,乔老大这一伙人虽然还没有分崩离析,可也一蹶不振了。所以他现在但凡听到克敌军,心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打个突,行事更是力求谨慎。
陈铸傲然道:“不用,咱们人比他们多了不知道多少,还用得着什么小心行事?”
王十二点头道:“那就请各位老大回各自船上指挥吧,只要杀到岛上,眼下这点损失算得了什么。”
当土人在土王和海盗的驱赶下再次冲上海滩时,王十二惊喜地看到炮台上的火炮只零星打出了几炮,他忍不住挥舞了一下干瘦的手臂,对身旁的陈铸说道:“太好了,他们果然没有火药了!”
陈铸此时也心情大好,笑着点头说道:“是啊,没了火炮,我看他们还用什么来咬老子的老二!”说完这句话,陈铸很有气势的一挥手:“弟兄们,给我往码头上靠!”
重拾信心的海盗远比物伤其类的土人更具攻击性。他们踩着那些土人的尸体向岛上奔跑,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气喘吁吁,鼻腔里吸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这种早已熟悉此刻却有些陌生的味道让他们有些歇斯底里,他们大声咒骂,或是大口喘气,而那些终于恢复了一点生气的土人跟在他们身后,如蚁群般等上了被鲜血浸透的沙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