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百两。”李天纵的语气依旧淡淡,让人毋庸置疑。这下子轮得宋先生深锁眉头了,他身上只有一千二百两,正当他以为宝物落空,轻叹一声之时,李天纵却看着陈朝奉,道:“陈朝奉,我俩出门之时匆忙,只携了一千余银。还请将此画卷暂搁一阵,待我取银两来。”
宋先生闻言,顿时满脸喜色,看了陈朝奉一眼,心知奸诈如老陈。肯定会答应少年的!他急忙从怀中掏出两张银票,道:“老陈,我出一千六百两!这儿是五百两,便当作订金,其余地,待我回府取银来!”
言毕,他瞅了瞅李天纵。便放下画卷,匆匆去了。
陈朝奉收了订金。那是怎么也得等待宋先生的,除非有人出价比“一千六百两”高。他呵呵一笑,不着痕迹地将银票收进怀中,卷起《墨竹图》,道:“宋先生是永安当的熟客,不论如何,也得给些面子的;但是莫说不给你们机会。宋先生回府取银,往来一趟,需半个时辰左右,若然你们比他更快地取得银两来,这画自然是你们的。”
两人相觑一眼,都暂且不愿抬出身份来,是以虽满腹气愤,却只得出了永安当。从永安当这里回李府。就要耗去小半个时辰,这回府取钱一路是行不通了,有何办法生出这一千多两来?
站在熙攘的街上,李天纵微仰着头,凝望着蓝天,浮云渐渐化作金元宝的样子。他晃了晃脑袋,方巾随着起舞。当他一筹莫展之际,忽然身侧响起一清婉娇脆之声:“表哥,我有法子!”话音间很是兴奋。
往表妹看去,她地柳眸却躲了开,羞意盈盈。李天纵不禁好奇,笑道:“是何法子,表妹你倒是说啊!”李清照依然不敢看他,双颊粉红,葱白玉指微颤地指着一方。道:“那儿……”
目光顺着她所指方向。只见一块方形木块轻轻摇曳着,上书一个大字“赌”。李天纵怔住。再看表妹羞急不已,欲言又止的俏模样,他哑然失笑,道:“表妹端地是玲珑心思!”说着,又是大笑起来。
“表哥,你、你这是赞同了?”李清照睁圆柳目,心里的忐忑慢慢消去,她方才多怕表哥会怒斥她啊!不过看表哥的反应,似乎没事呢。
李天纵点了点头,道:“你这主意不错,为今之计也只有去那儿了。”表妹嫣然一笑,皓洁的贝齿微露,他忍不住故作严肃,板着脸,唬她道:“我不常去赌坊,所以不太懂得那些赌博之法,此行要赢一千多两,胜似登天!亦有可能会血本无归,将五百两白白送给人家。”
岂料李清照不受唬,还是满脸轻松,笑道:“表哥,你无需担心!我常与闹梅她们打马,颇有钻研,待会进去赌坊,我们便去打马,赢个痛快!”
“打马”就是打双陆,李天纵也经常和熙云、婉儿她们打呢。不过听李清照这么一说,他却突然想起,李清照可是个打马高手啊!南渡之后,她还借着打马这一博弈游戏写了《打马图序》和《打马赋》,畅快淋漓地抒尽她的报国之志。
现下李清照虽然年纪尚轻,但看她自信满满的,李天纵觉得,去赢个一千两,似乎是件易如反掌的事。
他心感有趣,笑道:“好,赢个痛快!”抓住表妹地纤嫩柔荑,往赌坊迈步而去。李清照亦步亦趋地跟在后边,柳眸里涟漪不断,羞赧地侧望着他。
赌坊名作“如意赌坊”,红漆招牌两边各挂着一只大灯笼,灯笼镌着个“财”字,下有流苏轻摆。两个赌坊伙计在门口拉拢招呼着客人,客人中有穿着粗麻布衣的寻常百姓,也有锦衣华服的富贵人家,赌坊内人声嘈杂,在外边也能清楚听见,那些赢了钱的叫好声,让赌徒们快步争进,仿似害怕赌坊的银两被别人赢光了般。
进得赌坊,却见大厅中摆满赌桌,每张桌子边都围着一大圈赌徒,叫喊声此起彼伏,有笑有骂,有喜有愁。但是这泼皮无赖们输得再惨,也不敢生事,只因赌坊中,不少魁梧大汉镇守着,铜铃般的眼睛隐泛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