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世之时,李天纵就有幸赏过文同的墨竹,对这清秀凝淡的风格甚为欢喜,是以鉴定起来,倒是相熟。
纸质就不必多看了,只需好好地看画法。图中之竹,面浓背淡,果然是文同的笔法;竹身翩翩有致,叶子或卷或展,都有一种质感,这幅画定是真品无疑!
两人心有灵犀地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里的欢喜之色,这回真的寻到宝了!文同仙游至今虽然不久,但是他的丹青绝非是唾手可得,似这幅水平之高,定是他晚年地作品,更为珍稀,没想到永安当还真的走漏眼了!
李清照的水眸流转顾盼,怕是被人偷听了去,细着嗓音:“表哥,我们是继续鉴赏其他的,还是先购下笑笑居士这幅墨竹图?”
他们在这偏厅里待了有近半个时辰了,还得去瞧瞧永安当的金石、陶瓷等其他古玩,而且除去当铺,尚有许些地方要去呢。李天纵想了想,便微笑道:“今儿就先买下这幅画,再去看看金石吧。”
“嗯!”李清照点了点头,笑道:“听表哥的。”
当下,两人将偏厅里地朝奉唤来,问起这幅画的价钱。那朝奉戴着布绒帽,一双眯着的眼睛闪着精明之色,他捋了捋嘴边的细长胡子,拿着画上下端详了会,直看到两人颇有些紧张,方闻他道:“这幅文同墨竹,只需三百两,永安当便转让给两位。”
三百两?李天纵不禁皱起剑眉,虽说这幅画远不止值五百两,他依然疑道:“为何这般贵?”非是他舍不得,只是出来之时是被表妹拉着跑的,匆忙之下,哪里会带着很多钱?两人在进当铺之前核对过,他们身上银钱加起来就五百两左右。
朝奉卷起墨竹图,呵呵笑道:“公子有所不知,此画真伪莫辨,咱们当里的师傅说了,价钱要高些。”他说着,又拉开画卷一截,啧啧赞道:“公子看看这画工、意境,即便是赝品,比起笑笑先生的,也不遑多让嘛!”
李天纵还在想着如何杀价,身边表妹却扯了扯他的衣袖,月眉微颦,看那样子是喜煞了那幅墨竹图,怕他会嫌贵。对表妹淡淡一笑,示意让她放心,他点头道:“好吧,就三百两。”
双方说妥,正要前往外边结账,忽然厅中一个客人拦截住,道:“陈朝奉,方才我似乎听到有笑笑居士的画?”这客人大概三十年纪,着绸缎长衫,腰束一条玉带,头戴网巾,长得浓眉大眼,有几分英气。
想来这中年人应该是永安当的熟客,那陈朝奉捋着胡须,与他笑道:“是不是笑笑居士地,我哪里敢保证。不过这两位公子欢喜,想要收了去,让价三百两。如何,宋先生也有兴趣?”
“快让我看看!”那宋先生嚷了声,陈朝奉竟然真的将墨竹图递与他手中,宋先生立马往旁边书案奔去,铺开鉴赏起来。
李清照瞪大柳目,隐有怒气冲出,那画明明已经是她和表哥的囊中物了,怎么这朝奉还让别人鉴呢!李天纵也紧皱双眉,锐厉地星眸看着朝奉,冷声道:“陈朝奉,你这是?”
老奸巨猾的陈朝奉不以为然,自若笑道:“公子莫急,让别人瞧瞧也无妨嘛。”说罢,他往宋先生那边走去。
两人无可奈何,不想用身份去压,便忍着不满地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