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声悠悠而止,粉嫩嘴唇离开,熙云的右手握住竹箫箫身,与婉儿等人一同望着白衣少年。李天纵对绮绮微微一笑,道:“绮绮,你不觉得你方才少了些什么吗?”
绮绮抿着薄唇,杏眼里初初尽是茫然之色,心中细想之下,茫然渐渐褪去,轻声道:“公子说的,可是眼泪?”
“正是。”李天纵应了声,道:“试问在那种情景之下,岂有不哭之理?这满脸梨花雨,乃是点睛之笔!决不能少了。”绮绮听得明白。只是让她突然哭得凄惨,未免难了些。李天纵淡笑道:“我现在只是给你提个醒,并非要你马上就能做到,所以你暂且不必苦恼。”
他是毫不担心这点的,以绮绮地性子,要她练就这本领,倒非荒诞不经。
绮绮沉思着点点头。道:“嗯,绮绮会努力的!”
众人都以为李天纵言罢。不料他走到熙云旁边,拿过她手中的竹箫,道:“熙云,你只吹奏出了这首曲子的哀伤意境,可是《枉凝眉》远非这般简单!”他十指按好,下唇抵在箫顶,闭上双目。想着那凄美的故事,缓声而起。
凄婉之声从竹箫悠悠而出,在如哭似诉的哀伤之中,又有着追悔遗憾,对于命运无情的痛苦,白白地皱起眉头,全都无用,只换得一声叹息。
听得此箫声。谁人不是感到揪心裂肺,婉儿紧紧咬着银牙,娇躯被寒意侵袭,心里生出一阵惧意,倘若换了她似是戏中那样,还不如自尽罢了。
一个绵长地尾声之后。悲声渐散,只留下心头的嘘唏。绮绮地杏眼微湿,雾气凝结成一颗泪珠,她轻轻一抹,便滑落眼眶,她柔弱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哀叹:“公子,绮绮似乎有些明白了,我们再来一遍吧。”
李天纵将竹箫交回熙云手中,走到绮绮身边。开始新一轮的排演。
直到戌末时分。画舫停泊靠岸,便是离去返府之时。熙云、婉儿戴上罩着黑色薄纱的帷帽。先后与绮绮道别,李天纵落在最后,微笑道:“我今晚想在此处留宿,不知可否?”绮绮闻言一怔,旋即满脸羞红,她低垂俏颜,细不可闻地嗯了声。
将两个侍女及翠儿送到画舫一层大厅,李吉和几个魁梧侍卫迎来。李吉闻得自家少爷要留宿,顿时为难地苦脸道:“少爷,若被老爷知道,怕是不妥吧?”
“无妨,今时不同往日。”李天纵笑着摆了摆手,拍拍李吉肩膀:“好好护送三位姑娘回去。”李吉见他主意已决,便蔫头蔫脑地哦了声,他皱起剑眉:“怎么了,打起精神来!”李吉立马昂首挺胸。他不禁莞尔,道:“你便安心吧,老爷定然不会责怪的。”
好说歹说,李吉终于肯离去,留下两名护卫,待明早送少爷回去。李天纵目送着两个侍女上马车,那边熙云撩开帷帽的黑纱,露出那绝世容颜,她回头一笑,接着微嗔地撅了撅嘴,身子钻进车厢之中。
李天纵心里一荡,似酥似痒的,这鬼丫头真是天生媚骨啊!不过她却想错了。他摇头一笑,往回路走去,再次登上画舫。他留宿下来,并非是想干什么坏事,而是想与绮绮再排演一会,或者跟她细说剧本故事,好让她地代入感更强烈些。
戏台已经在搭建之中,想来再过十来天,就可以完工了。减去要应酬那位表妹的一、两天,便只有十天左右了,要排练好这出剧,勉勉强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