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周掌柜兀自不信,出于礼节,淡淡的道声请,双手抱在胸前,站到一边静观。
吴道子动手,把画布打开,摇头道:“烦请周掌柜换一张大的,此三尺布不显我功力。”
“先画一幅,再换。”周掌柜不想浪费画布。
陈晚荣什么也不说,掏出一个金饼扔在桌上:“送一块上等画布来,照吴兄说的办。”
看着金饼,周掌柜有些犹豫,马致中清咳一声,周掌柜拗不过了,吩咐一声,店小二自去办理。等到店小二回转,手里拿着一块画布,陈晚荣他们帮着展开,一丈长短,数尺宽,吴道子点头道:“就它!”
王翰帮着张罗笔墨,陈晚荣他们帮着铺在地板上。吴道子拿起画笔,站到画布前,想都不想,提笔就画,只画了几笔,周掌柜尖声惊叫起来:“夜光杯,夜光杯,是夜光杯!”
他说的一点也没错,吴道子画龙的正是夜光杯,晶莹透明,色彩斑斓,宛如翡翠,和桌上的夜光杯没有区别。更神奇的是,画中的夜光杯更加美观大方,杯中的葡萄酒纤毫可见,酒香四溢,让人升起浮三大杯的冲动。
“好!”陈晚荣他们齐声喝彩。
周掌柜不住搓手,赞叹起来:“我虽不是读书人,可我见过别人作画,总是要沉思一阵子,然后下笔。如吴先生这般,不凝思,下笔如有神助者,第一遭见到!吴先生大才,周某不识,多有得罪,请吴先生恕罪!”抱拳行礼,恭敬得紧。
以吴道子的天才,谁能不服呢?他这是前倨而后恭,马致中呵可一笑,在他肩上轻拍:“老周,你准备请客吧。”
“一定,一定!”周掌柜欣然应允,抚着圆圆的肚子,一个劲的乐:“周某今天算是开眼了,数术、诗才、画技皆是一绝,何其幸哉,何其幸哉!”
正说话间,吴道子已经画好五只夜光杯。画到现在,意兴横飞,不可收拾,拿起一枝笔叨在嘴里,左手握一枝,右手拿一枝,双手齐出,两枝画笔上下翻飞,挥洒自如,毫无滞迟之象,比用一枝笔还要熟练。
寻常人就是用一枝笔如他这般熟练都很困难,他却用两枝不说,所作之画竟然无丝毫缺陷,就跟用一只笔画出来一样。王翰击掌叹息:“原以为吴兄作画如我一般,一枝笔慢慢画,没想到吴兄竟有舞双毫的本领,佩服,佩服!”
这话说到众人心里去了。陈晚荣知道吴道子画技盖世无双,也是没想到他居然有这等本事,不住点头,赞叹不已。
郑晴对文墨事的眼光比陈晚荣高明多了,点评道:“双手挥毫虽难,并非不可为。难就难在如吴兄这般挥洒自如,所画各不相同,而又协调完美,宛如一枝笔绘就,诚大才是也!”
吴道子正在兴头上,并没有说话,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珠,却是越画越快,脸上泛起红光,眼里神光闪烁,意兴飞扬,与适才的吴道子截然不同,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就在众人的点评中,吴道子画出五个人,一看就知道是陈晚荣,郑晴,马致中,王翰还有吴道子自己。五人围坐,或举杯,或用筷,形态不同,神态各异,各有特点,神韵宛然,仿佛活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