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见老吏如此问自己,张嘴笑了笑,神色如常的开口道:“这位军爷,我是北面的赵过钜鹿人。这不是打仗嘛,那边乱的要紧,秦军到处再抓壮丁,我父母担心我也被抓走,所以让我来博阳投奔叔父了。”
那老吏从他的口音中早就听出了他不是齐国本地人,心想若是他胆敢说一句自己是齐人就果断的将他铐住,听他说自己是赵人倒是信了一半。斜着眼看着少年半天,一抖铁链发话道:“现在是非常时期,查得紧,你得跟我们去一趟县衙。”
说完就要将铁链朝那少年头上套,那少年连忙摆手,口中连连喊着冤枉。忽然脚下踉跄,身子扑向那老吏,那老吏一愣,正欲伸手推开,却突然手中一紧,一句塞进了一袋硬邦邦的东西。
那老吏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个小子上道这么快。用手捏了捏估摸了下数量,便面不改色的将手中之物塞入了衣袖,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道:“走吧走吧,省的在这里碍大爷的眼。”
那少年点头哈腰,一副感恩戴德的样子,转身后一阵小跑离开。穿过了数条街道后,拐了一条小巷,那少年面带得意的从袖子中掏出了一个鼓鼓的钱袋,远远胜过自己给那老卒的。原来他心中恨得牙痒痒,便顺手捞了比大的,接着接近那老卒身上捞了。
将钱袋放入怀中,按照脑中的地址在街上一路找寻,总算在一处偏僻的角落中找到了一家院落,伸手拍门。
“门外何人。”屋内传来了一声沉闷的话声。
那少年扬眉,开口朗朗道:“幻化众生,非阴即阳。”
屋内一阵沉默,旋即响起,“星月罗灵,秋罗长生。”
这时房门忽然打开,一名粗布麻衣的大汉走了出来,伸手躬身道:“特使请进。”
那少年正是墨家钜子的弟子冉易,他奉钜子元宗之命到关东各国整合各地墨家力量,协助秦军平定天下。这次他来的正是齐墨总部所在的博阳。
墨门由墨家的祖师墨翟所建,以“兼爱”、“非攻”、“济世”为己任,是一个纪律严密的学术团体,其首领称“矩子”,其成员到各国为官必须推行墨家主张,所得俸禄亦须向团体奉献。后随着墨家不断壮大,势力遍布各国,遂按照地域分为齐墨、楚墨、韩墨、魏墨、赵墨、燕墨,除了严厉打击墨家的秦国外,关东各国皆对墨家持着一种放任的态度,既不打击也不鼓励。
墨家是一个有领袖、有学说、有组织的学派,他们有强烈的社会实践精神。墨者们吃苦耐劳、严于律己,把维护公理与道义看作是义不容辞的责任。六大墨家门派每年便会相聚一次,阐述思想和学术,向钜子汇报所行所为。钜子一般不会直接干预各派之间的内务,但一旦下达钜子令,则各派将无条件的服从,否则视为背叛墨家。
正是因为墨家的严谨和纪律性,才得以在统一战争后存活下来,不但没有消亡,而且吸纳了诸多没秦国排斥打击的学派诸大家,学术逐渐茁壮丰满,在民间拥有大批的拥护者。
冉易面色如水,脸上再无一丝嬉笑之意,而是一本正经的问道大汉:“阳狄先生可在?”
那大汉一闪身,让出一条路来,伸手请道:“钜子正在屋内相侯,使者请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