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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沐浴更衣一番,韩信才打着哈欠回到自己的营帐。路上碰见一队正押送俘虏的城防军,士卒们看见马上正昏昏欲睡的韩信,都满脸兴奋的大声持戟行礼致敬,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满是崇拜之色。

之前韩信轻易入主咸阳有点拉大旗来做虎皮的味道,诈以蒙恬蒙毅之名诱得军心不稳的城防军倒戈相向,事后城防军上下知道被骗了都愤愤不平,更是有些老将对这个韩信这个无名小辈轻易上位不屑一顾。但这次实实在在的大捷却让整个秦军上下对韩信心服口服,再无一人敢私自诽谤于他。

韩信迎着士兵们崇拜的眼神,却没有多少欢喜之意,只是懒洋洋的挥了挥手致意。此刻他瞌睡的要死,只想找张床好好睡了一天一夜。

这一队楚军的俘虏有老有幼,甚至还有几个妇人,看来楚军是认为胜券在握了,不少将领都像刘邦一样将妻儿老小带在了身边,闹哄哄的如同组团关中游一般。对这些人韩信自然是不会放在心上,秦国的有完善的制度会决定他们去处的,这个用不着他操心,所以他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便回过头去。

忽然间觉得人群中有个背影有些眼熟,韩信猛的勒缰停了马来,回过身来直直的看着人群中一个高瘦的身影,高声喊道:“站住。”

见大将军有令,看守的秦军急忙将整个队伍止住,待韩信下马快步走到了那人的背后,声音有些激动的喊道:“张大哥?”

张良缓缓的回过身来,面色带着苦笑道:“许久不见了,韩兄弟。”

帐中静的出奇,韩信和张良两人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自三年前驿站一别后也曾想过日后相见之时的情节,可却谁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尴尬的相见。

张良面带微笑看着韩信,仍然是温文尔雅,脸上和衣上的些许狼狈并没有掩盖住他的气质脱俗。韩信恍惚间似乎回到了当初两人对坐驿站,以地为盘大论天下之道之时。

最后还是张良打破了沉默,微笑着说道:“韩兄弟,我曾说过他日你功成名就之时,就是你我兄弟相会之日,看来我张良此生观人之术果然冠绝天下,哈哈,这到也不失为我平生一大自豪。”

说完又摇头叹道:“我还想秦国什么时候又横空出世了一个天才将领,布局如此精密环环相扣,竟然能让我张良落入圈套中尚不自觉,今日才知道原来是韩兄弟你呀。”

韩信赧颜道:“哪里哪里,小弟我不过是一时侥幸得手罢了。”

张良笑着摇了摇头,道:“韩兄弟你过谦了,孙武子中说过:‘兵者诡道也’,看来你是深得其道运用的如火纯青了。我平时向来自负算无遗策,昨日却也被你戏弄了一番,还真的以为你们秦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前来乞降,却没想到原来是韩兄弟你早就设计好的圈套,确实高明,良败的心服口服。”

韩信见张良虽然败了,却仍然神情洒脱丝毫不作伪,便也不再谦虚了,只是笑道:“其实我心中也是忐忑万分,最多只有三成的把握,剩下的四成在我派去的那个使者能不能骗得你们的信任,再三成就要看天意了。幸好我运气一向不错,这次被我赌赢了。”

“若是这次换了不是刘邦而是项羽,想必我早已经死无全尸了。刘邦败就败在他喜好投机取巧,一路西进都没硬碰硬的打过一场硬战。所以我派去归降的使者他才会得意忘形,想着不战而屈人之兵。若是项羽的话,拿下峣关后一定会马不停蹄的直取咸阳,绝对不会给我从容整顿咸阳的机会。”

张良面色露出了沉思之状,他感觉韩信说的确实是事实,如果拿项羽和刘邦二人对比,则一为火一为水。项羽性情如火,刚直猛烈,取得是霸道之术;而刘邦却油滑机警,颇有长者之风,取得是上善如水之道,喜好用仁义攻心,可长此已久必然让他以及部下心中滋生投机取巧的念头,凡事都不想去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