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迈的头曼其实都已经很满足了,而且并不想改变。
可是他却不能说出他的想法,相反,他要顺应群情,坚决的支持南下复仇。因为他是头曼,匈奴的撑犁孤涂单于,是所有贵族族长的代表。
匈奴和中原的王国不同,这里没有什么死忠愚孝,也没有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观念。草原上有草原上的规矩,实力永远是强者们之间权力分配的唯一标准。
挛鞮家族之所以能掌握匈奴的王权,只是因为他们足够强大,有实力来保证诸位匈奴贵族的利益。如果单于一旦成为了众贵人掠夺财富和女人的绊脚石,那一定会被他们毫不犹豫的抛弃。
草原上从来没有什么绝对的忠诚和服从,崇拜狼的民族信奉的是实力和鲜血。
看来四年的舒适生活并没有磨灭掉匈奴人心中的仇恨,他们在舔舐~着伤口,积蓄好实力再等待报仇的那一天。
头曼再也不能干坐了,所以的贵人们都将目光投向他们的大单于,等待着他的表态。
他急不可耐的站了起来,大声的说道:“万能的长生天巧妙的安排了这个世界。它让大地生出草,让羊群来吃草,然后让狼来吃羊。我们匈奴人就是狼,中原人就是羊,我们吃的血肉,而他们吃的粟米。可是他们的皇帝却不甘于寂寞,竟然驱赶着羊群来吃狼,这世界不是乱了套了吗?幸好有长生天庇佑我们大匈奴,现在他们的老皇帝死了,羊群们失去了头领,是我们匈奴人一雪前耻的时候了。”
头曼拔出了佩刀,挥舞着吼道:“长生天,长生天。”一众匈奴贵人完全被他们的大单于煽动起了血性,纷纷挥着弯刀齐声附和。
一众人中却有个人显得格格不入,冒顿紧咬嘴唇,一直低头在思索,见头曼将目光投向了他,便开口说道:“父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头曼伸出手,示意众人安静。“说吧,我的儿子,你在担忧什么?”
冒顿面带忧色,沉吟了一会缓缓说道:“父王,你不觉得这事情太过巧合了。按照他们的说法,他们的老皇帝四个多月前就已经去世了,蒙恬也下狱许久,可我们却一点消息也没得到,可见秦人对这个消息封锁极严。现在却突然在整个草原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所有的贵人们都听说了这个消息,儿子担心这是有人故意传的消息,为了诱我们大匈奴南下。”
头曼尚未开口,一个须发皆白的匈奴老贵族重重哼了声,抢先道:“左贤王,我们听说了这消息后,都派人去秦边那边查探核实过消息的可靠性,得到探子们的回复是确有其事,蒙恬是已经不在北军军中了。”
冒顿朝那老人微微欠身,语带恭敬道:“日次王,我没有怀疑这消息的真实性,我也派过士卒去南边查探验证过,消息确实属实。冒顿只是怀疑是秦人故意放出的消息,蒙恬虽然已经不在了,可北军却可能仍然保持着战力,这才是我担心的事情。”
这时燕复略带些阴柔的声音响起:“左贤王你过虑了,就算是有人故意放出的消息,也是对我大匈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秦人的朝廷和他们北方的大军已经离心,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说完笑眯眯的看向诸人,又接着说道:“北军那是什么,那是一群豺狼,是一群虎豹。在蒙恬的统帅下,他们能把我们大匈奴打的连连退败。可是这王离是什么?他不过是一只承蒙祖荫、只会靠着头上的犄角四处挑衅的羔羊,他驾驭不了北军的那群豺狼。现在的秦军,就像一只绵羊领导的狼群,诸位大人,你们还担心什么?担心羔羊头上的嫩角伤了我们大匈奴的铁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