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奔驰中,可是马上的骑士们仍然保持着身姿,高昂着头颅,对俯首在路边草芥一般的贱民们看都不看一眼。
骑兵呼啸而过,如同飓风一般,刮的跪在地上的农夫脸颊生生作痛。只是拼命的低着头,身子颤抖,生怕惹怒了路过的大军。也有个年级不大的毛头小子,按耐不住好奇心,偷偷的侧过脸看。却只见浩浩荡荡的铁马金戈,紧绷着脸满脸彪悍的骑士们迎面而来,泛腾着杀气。他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张大嘴巴差点失声喊了出来,头却被一只大手狠狠的按了下来,耳边响起了老爹压低着的声音:小六子,你不想活了吗,这可是皇帝的车架。
在吴城外樟水边停滞了六天,始皇帝老迈的身躯终于恢复了些许生机。他清醒过来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下令立即拔营返回咸阳。
他已经隐隐的感觉到了,恐怕这次自己是不行了。始皇帝心里很清楚,皇帝若是驾崩于都城万里之外,皇长子却不在身边,也不在咸阳,一旦被有异心的人趁虚而入,那大秦就会社稷动摇。所以他不顾自己身体的虚弱,只是下令全速赶回咸阳。
这到让赵高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想到始皇帝在生命最后的时刻,居然做了个精明无比的决定。如果真让皇帝返回了咸阳,在一众公卿大臣面前,继承皇位一事上他无论如何也动不了手脚了。
赵高心中暗暗叫苦,若是回到了咸阳,他赵高也就死到临头了。
不知道是上天听到了赵高的祈祷声,还是真的打算抛弃大秦了。车架疾行了十日后,到了恒山郡的沙丘行宫,始皇帝就再次病倒了,而且病的很重,御医们都束手无策。
其实所有人的清楚,只是没有人敢说。皇帝陛下的病不是病,而是大限将至,已经不是药石能挽回的了。
“废物,你们这些废物。”病榻上的始皇帝低声咆哮着,猛地一伸手把药碗推开,几名御医吓得赶紧跪在地上,拼命的磕头求饶。
“朕再也不喝你们的药了,你们这是要害死朕,害死朕。”始皇帝苍白的嘴唇微颤着,指向几名御医的手指也哆嗦着。
也不理会几名御医的哀求,“来人,来人,把这些想谋害朕的御医拖下去,给朕杀了,全都杀了。”
一旁的赵高一愣,这次出巡带的御医本来就不多,要是全部杀光了,那谁来为始皇帝医治。
始皇帝见赵高一动不动,不由大怒道:“赵高,你这狗东西也想忤逆朕的意思吗?”
见始皇帝目光扫至,赵高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不敢再迟疑,连忙诺声吩咐下去,立即就有三名羽林卫冲了进来,也不顾几名御医的苦苦哀求,连拉带拖的押了下去。赵高又留了个心眼,暗暗吩咐一旁的小太监留下那个已经被收买御医的性命。
始皇帝在床上大声的喘着粗气,彷佛每一次呼吸都是困难之机。赵高又回到帐中,一双三角眼看着床榻上的皇帝,眼神有些嘲弄。
“赵高。”始皇帝突然喊道,赵高连忙收起心神,马上换了一副低眉顺目的眼神,迎上去‘诺’了一声。
“安真人呢,安真人还没找到吗?”这已经是始皇帝今天醒来后第三次问赵高了。如果说现在垂死的始皇帝就像一个在水中快要溺死之人,那么安期生就彷佛成了他救命的唯一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