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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韩信侃侃而言道:“将军随王贲大将军平齐事迹,在淮阴城内广为流传。信虽然孤陋寡闻,也曾说过将军和大将军大破齐军的事迹。将军身先士卒,独自斩杀数十士卒,跃上城楼夺得帅旗。齐军看的是肝胆欲裂,齐王田健长跪城门外乞降。齐人皆言,当年白起大将军长平之战之勇,亦不过如此。淮阴城到现在一首童谣还被广为流唱:嫁人就要嫁给萧县尉!”

“想将军如此英明神武,贱民又岂敢冒犯虎颜。”韩信苦着张脸,打着哭腔说道:“我是真不知道萧大哥是您的堂兄呀,要不然借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动他哪怕一根毫毛。”

旁边的虞妙弋听着韩信声泪俱下的表演,脸色有些怪怪的,特别是听到最后哪句“嫁人就要嫁给萧县尉”,再看着萧县尉那副很悲壮的相貌,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善无则是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在他心目中,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屈膝的男儿。

不过萧县尉倒是对韩信一声声“将军”很受用,心里不禁有些飘飘然,仿佛当年伐齐的丰功伟绩里真有他的一份。尤其是最后韩信那句,更让他心里跟喝了蜜糖一样,一下子觉得眼前这个小白脸看上去顺眼多了。挥了挥手,示意手下人先停下,笑呤道:

“我想你也没这么大的胆子,这样吧,就留你一条狗命。不过该怎么处置你,还得我堂兄说的算。”

萧屠夫可不吃韩信这一套,他看见自己堂弟这么轻易就饶了韩信一命,忍不住有些恼火。再以想起自己的五百文又是一阵肉疼,却又不敢对萧县尉提出异议,只得把一肚子火发向韩信,想着怎么羞辱他。

三角眼泛着凶光,恶狠狠地瞪向韩信。好一会儿才走到韩信面前狞笑道:“韩信,你的个子比我高大,又喜欢带剑,但别人都说你胆小,我还真不信。不如这样吧,假如你不怕死,那就刺我;不然,就从我的胯下爬过去。”

萧屠夫撩开下摆,横跨在韩信面前,一脸轻蔑的笑容看着韩信。他并不担心韩信腰间的剑下一刻会刺向自己,他很自信韩信的怯懦。他太了解韩信了,这个少年自从十七岁丧母之后,就一直混迹在街头,卑贱的靠众人接济为生。

他为什么要担心韩信手中的剑会刺向自己,他根本不用担心。他太了解韩信了,如果不是自己辱骂到他死去的娘亲,昨天他仍然会笑嘻嘻的对自己点头哈腰。

“韩信,你倒是刺呀。”萧屠夫得意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笑道:“要不然,你就象条狗一样从我的胯下钻过,反正你整天活着也像条狗,四处摇尾乞食。”

说完萧屠夫很放肆的笑了起来,众人也跟着哄然起笑,却没有人注意善无的呼气声渐渐急促了起来,他双目赤红着,牙齿咬的咯咯直想。

萧屠夫的话让他想起了一段很不愉快的回忆,一段他不愿意想起的回忆。

刺耳的嘲笑声让韩信脸上的谄笑慢慢凝固下来,他静静的看着身前的萧屠夫,看着他满脸对自己轻蔑的嘲笑,紧握着鱼肠的微微颤抖的手心全是汗水。

他很清楚,只要自己愿意,下一刻鱼肠就能从嘲弄他的人身上穿过——从左边第二根和第三根肋骨之间插进心口,一剑毙命。他很自信自己不会失手,这招当初娘亲教自己的时候,让他不眠不休的在草人身上练习了整整一天。

可是之后那?就算自己能杀光所有嘲弄自己的人。然后呢?自己的今后呢?官府通缉,每一座城池上都贴了自己的画像,大秦虽大,却无我韩信藏身之处。难道我韩信就一辈子浪迹山野间,低微而卑贱的活着。

娘亲,你常说我总有一天会屹立于万人之上,你可曾料到我会受今日胯下之辱,难道这也是你所谓的天意?

总有一天,我韩信会将今日所受的耻辱,千百倍的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