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鼎调十万将士回镇京师的决策让北军统率极其不满,而他征发代北兵役补充北疆镇戍力量继而掌控西北疆的做法又把代北人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这导致代北统率们对宝鼎满腹怨言。现在王贲拿出了妥协策略,以征发关东兵役来补充北疆镇戍力量,既消除了北军统率们的普遍不满,又避免了代北人和老秦人的直接冲突,还维护了宝鼎这个北军统率的权威,可谓一举多得,假如宝鼎否决了这个一举多得之策,那就是一条道走到黑,非要和北军统率们过不去了,最终必定是“损失惨重”。
宝鼎肯定会怒不可遏,就算他被迫妥协了,他的威信也严重受损,而且他和代北人之间必定产生隔阂,再也不会有过去的那种信任了。也就是说,宝鼎对北军的控制力下降,而随着王贲等老秦人实力的拓展,北军内部的矛盾会越来越激烈,最终宝鼎在无法镇制北军诸将的情况下,必定失去对北军的控制,由此被北军统率们架空,形同虚设。
宝鼎妥协也罢,不妥协也罢,最终结果相差无几。他现在不是进退两难,而是进退失据,完全被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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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筵散去。
宝鼎和司马尚、公子将闾、司马断、章邯等人围坐在火盆边上,依次传阅王贲的书信。
帐内的气氛紧张得令人窒息,除了炭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噼啪”声,就是宝鼎断断续续的咳嗽,而每一阵剧烈咳嗽,都让众人心惊胆战,唯恐宝鼎突然间爆发咆哮。
书信最后由唐仰放到了案几上。
宝鼎伸手拍了两下,面无表情地说道,“诸位谈谈,无须忌讳。”
没有人说话,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到代王公子将闾的身上。公子将闾无奈,鼓足勇气说道,“当前北疆局势紧张,维护北军内部的团结至关重要。”
宝鼎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赞成此议?”
公子将闾脸色微变,不敢与宝鼎对视,但碍于众将当面,他也不好表现得过于畏怯,丢了颜面,于是小声说道,“此策兼顾甚多,通武侯考虑全面,还是有可取之处。恳请叔父三思。”
宝鼎点点头,望向司马尚,“安平侯有何高见?”
司马尚有些犹豫,如果公开支持王贲之议,会不会激怒宝鼎,甚至就此得罪宝鼎,把多年建立起来的信任尽数毁弃?
“自武烈王进入代北以来,一直坚持的都是休养生息之策,代北人因此受益颇多,不但免去了饥寒之苦,也守住了自己的家园。”司马尚斟酌良久,还是没有敢直言相谏,“匈奴人南下占据了阴山和贺兰山一线,直接威胁我长城防线,这些年如果没有武烈王和北军将士的顽强坚守,代北早已变成了废墟。”
“正如武烈王所预言,南北战争是长期的持久的战争,长城防线需要军队,北疆边郡更要发展,但中央财政陷入危机之后,北疆镇戍也随之陷入危机。军队削减之后就要征发兵役,而频繁征发兵役必然把边郡推向极度困窘,最终危害的还是北疆镇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