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烈侯的大一统理念的核心就是如此,这也是他积极推进国策变革的理由和原因,但现在他似乎正在走上一条歧途,他过于重视北疆,过份夸张了匈奴人对中土的威胁,把未来南北战争的重要性提高了一个甚至超过统一大业的高度,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最近一段时间,无论是王翦等本利益集团成员,还是咸阳中枢,对宝鼎的“代北策略”都不看好,认为他过于自信,急功近利,失败的可能性比较大。宝鼎估计代北策略五年将有小成,十年就有显著效果,但十年的巨大投入将对统一大业造成何种影响?统一大业会不会因此而延误甚至停滞不前?
宝鼎急于攻打燕国,显然是想用事实告诉咸阳,“代北策略”的实施实际上有利于推进统一大业的完成。
“上将军,距离冬天还有几个月,在这几个月里,你一边竭尽全力恢复河北农耕,一边大张旗鼓准备攻打燕国,把燕国的主力吸引到长城一线,至于今年冬天是否攻打燕国,我们暂时不做决定,好不好?”
宝鼎主动退让。他能理解王翦,老秦人走到这一步不容易,王翦不想看到老秦人一夜间再被打回原形,所以他求稳,这也无可厚非。指望说服王翦,陪着他一起“疯狂”,事实上也是不可能的事。
王翦同意了,“秋收之后,河北应该可以给代北以有限的支援了。”
“河北暂时不要考虑支援代北的事。”宝鼎说道,“上将军还是集中河北的力量做好攻打燕国的准备,支援代北的事我已经向中原、东南两地的军政官长们做出了求助请求,另外晋中三郡也会全力支持。只要代北人齐心协力共度难关,我们有信心熬过最艰难的一年。”
两人在攻燕一事上取得一致意见后,随即商讨建封国的事。
“我改变想法了。”宝鼎说道,“这一次我们转徙百万人口于代北,导致代北对咸阳的依赖大大增加,代北因此变得愈发被动,所以我仔细权衡后,第一个封国还是在燕建立吧。代北在没有拿出战绩之前,公子将闾封君的难度比较大,假如我强行威逼咸阳,必然会给代北带来不利影响。”
王翦微微点头,意识到宝鼎突然改变谋划,要在燕建立第一个封国,十有八九是公子扶苏的立储一事又出波折。楚国阳文君熊岳被杀,东南熊氏再露锋芒,这肯定对公子扶苏问鼎储君不利。
“长平侯领封国?”王翦问道。
“目前我没有更好的办法。”宝鼎说道,“扶苏身边的人要换一换,请上将军多加注意。离开中原前,我已经警告了扶苏,并嘱咐他几个月后再回河北。”
“欲速则不达。”王翦叹道,“既然武烈侯如此谋划,那不战则已,一战则必胜,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因此把攻击时间往后推一推岂不更好?”
“我要防备咸阳宫,而咸阳宫也肯定有所动作。”宝鼎说道,“这次咸阳宫不但未能重创熊氏,反而让熊氏乘势露出锋芒,你以为咸阳宫会善罢甘休?还有,公子高这次可以说是锋芒毕露,公子将闾也在代北建功,诸子争储的危机正在一点点显露,你以为咸阳宫没有警觉?所以,我们不能让扶苏回咸阳,相反,我们要把扶苏送到更远的地方,推到更高的位置,一次次胁迫咸阳宫在立储上做出让步,以便以最快的速度实现我们的谋划。”
王翦望着宝鼎冷峻的面孔,不禁暗自苦叹。你们兄弟俩大打出手,必然要殃及池鱼,不知道这一次是大王再占上风,还是你的行险一搏再给咸阳宫以打击。
“武烈侯,你可曾想过,这样一来长平侯可能就此失去问鼎储君的机会,从此偏居东北,再也无法回到咸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