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齮能够东山再起,靠的是老秦人,而老秦人能够全面复出,靠的就是宝鼎成功实现了当初他与王翦在晋阳的谋划。桓齮对此非常清楚,宝鼎在他的眼里不仅仅是个天赋异禀的年轻君侯,更是他和他的家族未来的保障。他已经与楚系外戚反目,像他这样的非本土军功贵族若要确保子孙后代的荣华富贵,事半功倍的最好办法就是攀附更大的权贵,而公子宝鼎显然就是最好的目标。
宝鼎本来准备天黑之后去蓝田大营拜见桓齮和司马锌,不料他的营寨刚刚扎下,两位老将军就到了。
司马锌是家中长辈,对宝鼎尤其关心,见面之后马上询问“护军中尉”一事。护军中尉是个高级武官职,在级别上仅低于主掌军政国尉和军队统率上将军,但宝鼎是一等封君,爵至至尊,以至尊爵领护军中尉,宝鼎事实上就是军队最高级别的军官了,所以咸阳以最快速度将此事通报于各地将率官长,尤其是中原地区的将率官长,咸阳更是命令他们务必配合武烈侯,竭尽全力将可能出现的关东合纵军阻杀于函谷关外。
桓齮和司马锌一眼就看穿了咸阳的用意。
“大王既不让你统率军队,又不让你干涉地方政务,却要你负责阻杀关东合纵军,这不明摆着置你于死地吗?”司马锌皱眉说道,“打赢了,你的功劳最小,打输了,责任都是你的,既然如此,你还要这个护军中尉干什么?倒不如干干脆脆做个逍遥武烈侯。”
宝鼎笑而不语。有些事可以说,有些事却是永远的秘密,这件事背后的秘密就不能说。秦王政不想让老秦人控制军队,而宝鼎也必须明智地做出让步,兄弟间该妥协的时侯就要妥协,一味地针锋相对必将延误统一大业。
“中原一带的军队统率基本上都是关东人和楚人,武烈侯打赢了,功劳都是关东人和楚人的。”桓齮抚须说道,“大王此刻授你护军中尉一职,其用意一目了然啊。”
“蒙武不堪大用,冯毋择平庸之才,至于南边的魏起则与你有深仇大恨,你能指挥谁?”司马锌摇头叹道,“中原战场上,你能调用的只有王贲。咸阳这一招很高明,你和王贲在前面冲锋陷阵,他们在后面捡功劳,好算计啊。”
“关东合纵军至今还是杳无踪迹嘛。”宝鼎笑道,“现在说这话太早了。”
“只要你到南阳,关东合纵军必然出现。”桓齮说道,“谁都知道南阳是个陷阱,你就是放在陷阱里的诱饵,假如关东诸国不趁早将计就计主动出击,那么接下来你这个诱饵必然主动挑衅。咸阳给你这个护军中尉干什么?不就是让你有挑衅的本钱吗?”
“你不想挑衅?”司马锌白眉微耸,笑着说道,“你急匆匆跑到南阳,不就是想诱使关东的合纵联军攻打南阳。你这点心思瞒得了谁?”
宝鼎点头承认,“王贲远在河内,要在黄河一线牵制赵韩魏三国军队,咸阳不可能让他南下。这一仗如果要打的话,肯定要靠关东人和楚人,但我怕他们打败了,连累了我,倒不是我不相信他们的实力,而是咸阳的事情太复杂,一夜之间朋友可能就变成了敌人,我不可能相信他们,想来想去,还是靠自己最为稳妥。”
“我们没有理由南下,你两手空空,什么都没有,拿什么打?”司马锌担心地问道。
宝鼎摇摇手,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这一仗我们必须打赢,而且还要以老秦人之力独自打赢,这样咸阳的谋划就失败了,最后的赢家就是我们。现在我只有创造奇迹,才能顺利地走下去。”
司马锌和桓齮互相看看,目露忧色,但想到宝鼎在大漠上惊世骇俗的战绩,他们又把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你是不是打算靠这一仗的功绩返回咸阳?”司马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