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敌,更不要自以为是。”韩非郑重警告道,“战场上的胜负直接影响到形势的发展,假如匈奴人下定决心拿下河西月氏,他们肯定会以重兵打击我们。一旦却月阵失守,我们被匈奴人打回大河南岸,那非但出使失败,更无法帮助月氏国度过眼前的危机。”
“公子坚守却月阵是一种被动之举,此仗的主动权现在在匈奴人手里,这对我们来说非常危险。”琴唐捋须说道,“公子若要化被动为举动,必须主动出击,把这一仗的主动权先行抢到手。”
宝鼎诧异地望着琴唐,对他这番话颇为惊讶。一个专事大兵研究的大匠也懂得用兵之道?莫非和我一样,也是纸上谈兵之辈?
“大匠有何败敌之策?”宝鼎急忙问道。
“公子曾说过,先利用却月阵消耗和疲惫匈奴人,然后再利用骑军的优势给匈奴人致命一击,但此计的前提是匈奴人兵力有限,假如匈奴人持续增兵,那却月阵必然失守。”琴唐指着前方匈奴人的营帐说道,“公子是不是考虑一下提前让骑军发动袭击?”
宝鼎摇摇头,“此处距离白山和铗口一线有五百多里,如果我们未能在大河一线给匈奴人以重击,这五百多里我们就很难走过去,所以,却月阵其实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持续消耗匈奴人实力的陷阱。在我们没有完成这个目标之前,用骑军偷袭,等于把自己的实力暴露了,这显然对我们不利。”
“但公子刚才说,匈奴人担心我们的长城援兵,一旦攻击受阻,他们将陷入进退两难的窘境,所以很可能马上撤退。”韩非不解地问道,“假若匈奴人突然走了,公子的目标就无法实现,我们北上岂不寸步难行?难道公子打算一直杀进月氏王庭?”
“在长城方向的援兵没有抵达之前,匈奴人在撤与不撤之间会摇摆不定。”宝鼎笑道,“公大夫说,匈奴人南下的本意是速战速决,一口吃掉我们,给我们狠狠一击,如今匈奴人一口吃不下,左右为难了,但师傅请想一想,匈奴人会惧怕我大秦军队吗?长城方向会有多少援军赶来?援军会渡河北上主动攻击匈奴人吗?显然不会,公大夫高看了自己,低估了匈奴人的骄横,他认为只有我援军一到,匈奴人就会调集主力南下与我援军对峙,这样就会破坏匈奴人的部署,所以他判断匈奴人要及时撤走,但我认为不会,匈奴人除非看到我长城援军,否则绝不会丢下嘴边的猎物悻悻而走。”
韩非和琴唐连连点头。宝鼎心思慎密,他更高看匈奴人一筹,否则他也不至于说服秦王出使月氏,实施联月氏遏制匈奴之策。既然公子宝鼎把匈奴人当作中土最强大的对手来看待,那自然比一般人想得更多。
“公子有何对策?”琴唐问道。
“我同意毛子睿的袭敌之计,但前提是长城援军必须提前赶到战场,这样才能迫使匈奴人不得不放弃到嘴的猎物。”
韩非和琴唐相视而笑。
“公子要设疑兵之计?”韩非问道。
“疑兵之计就拜托师傅和大匠了。”宝鼎拱手为礼,“明天上午,长城援军必须抵达大河南岸。”
“些须小事,何足道哉?”琴唐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但我们只有一条巨筏,匈奴人盯得非常紧,没办法在悄无声息的情况下把骑军送到对岸。”
“今天晚上,师傅和大匠必须把骑军送到对岸。”宝鼎的口气不容置疑。
“晚上?”韩非大吃一惊,连声否决,“不行,这绝对不行,晚上渡河,安全如何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