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想不想救你父亲的命?啊?”赵信气苦,他又不能解释,只能凭借着长辈的身份一蛮三分理了,还好这个侄子知书达礼,换个不听话的早跑了。
“叔,这真的不行。”年轻人急得直跺脚,“父亲的事情还是想别的办法吧。我官职太小,和武烈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想巴结也巴结不上啊。”
“你还有官职?”赵信苦笑道,“你父亲的冤案一旦坐实,你还有鸟官可做啊?小子,这事关系到我们整整一个家族,几十条人命,所以今天就算叔求你了,你就听叔一次,好不好?”
年轻人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想了一下,毅然转身走进了黑暗。
赵信暗自吁了口气。两天前他和宗越见面的时候,愁眉苦脸地说了一下家里发生的事,言辞间透出请宗越帮忙的意思。他也没抱什么希望,谁知今天宗越特意赶到黄阁酒肆,如此如此说了一般。赵信大喜,急忙依计而行。
他现在最担心的不是能不能救走太子丹,而是一家老小的性命。武烈侯能找到他,说明公主已经向武烈侯透漏了黑衣的秘密,所以武烈侯打算以营救太子丹为诱饵,把他们一网打尽。这个推测旋即被西门老爹推翻了,西门老爹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武烈侯打算将公主和黑衣全部占为己有。如果这个推测成立的话,那么太子丹肯定能救出去,潜伏在咸阳的黑衣也非常安全,唯独要从世上消失的就是黑衣长歌和西门老爹两个人。
长歌将计就计,与宗越商量营救太子丹之策,就在这个时候,赵信的大兄出事了,被他的上官诬陷了,而他的上官则被牵进了谋反大案。赵信现在是双方的联系人,如果因为连坐被抓,那事情就麻烦了。
赵信即刻想到了武烈侯。此事对武烈侯来说,小事一桩,张张嘴就能解决,但武烈侯如果不愿帮忙,或者故意拖延,那么西门老爹的推测可能是错误的,而武烈侯杀人灭口的可能就非常大了。让他喜出望外的事,武烈侯马上给了回复,事情比预想的要乐观。
黑蓬车离开了。这里是宗室权贵居住的紫塞坊,不是久留之地。
年轻人很有耐心,站在黑暗里默默等待着。
半个时辰不到,刁斗巷里传来车马飞驰的辚辚声,武烈侯果然出府了。车队里有两辆马车,一辆是紫红色的香檀车,咸阳人差不多都认识,那是夜郎国公主的豪华座驾。还有一辆则是四马青铜轺车,紧随于后。车队扈从卫士众多,前后左右大约有一百多人。
如此阵容,把年轻人吓住了,踌躇良久,他退缩了,躲到了黑暗深处。
车队到了巷口,开路骑士打马冲上了大道,扈从卫士则两边散开,把巷口团团围住,确保两辆马车在减速转入大道的时候不会遭到袭击。
香檀车在巷口停下了。护在车右的曝布驻马而立,扭头望向拐角的黑暗处。稍停了片刻,曝布微微皱眉,飞身下马,大步冲向巷口拐角。没有人。扈从卫士早把这里占据了,根本没有看到人。
曝布疑惑地四下看看,又转到大道上看看,蓦然吼了一嗓子,“尚书卒史何在?”
连叫三声,那个先前躲在拐角黑暗处的年轻人从远处树影下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扈从卫士“呼啦”一下围了上去,将他带到了曝布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