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辎重大营的统率在紧急情况下虽然拥有临时处置的大权,可以做出移营决定,但此刻形势尚好,也看不到扑面而来的危机,在未经上将军桓齮同意的情况下,贸然移营,其后果难以预料,轻则受到责斥,重则可能罢官,如果出现意外,导致战局发生逆转,那肯定要斩首,而不论官长受到何种处罚,辎重大营的所有军吏都将连坐。如果官长斩首,他们即使侥幸抱住了脑袋,也难逃流配之刑,自己这辈子不仅完了,子孙后代都完了。

反对,绝对反对。所有军吏,异口同声,坚决反对。

辎重大营因为其特殊性,军吏较多,各自管着一摊子事,或多或少都有一点权利,有的甚至有着不小的权利,所以这些军吏都有大小不同的背景。试想待在这地方,不但远离战场,安全有保障,而且还有大笔的油水可捞,尤其打了胜仗缴获了战利品,那油水可就太大了,一夜致富不成问题啊。尤其可贵的,轻轻松松就能立战功,到哪找这么好的地方?没关系没后台能到这里来?既然来了,就是抱着发财致富升官晋爵,然后安安全全回家去的目的,突然有人触及到了他们的利益,损害了他们的利益,谁能接受?不要说你是个不得宠的宗室公子,就算你是个权倾一时的王族贵胄,也一样不卖帐。这事能干吗?这可关系到自家的脑袋,关系到家人亲族的性命啊,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

辎重大营的长史是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操着一口浓重的南方口音,他很嚣张地告诉宝鼎,这座辎重大营的实际掌领者是辎重将军魏缚,而不是麃(biao)公将军。麃公将军不过承当着这座辎重大营的戍守之责,至于宝鼎,也是一样,对于辎重大营的内部事务,没有干涉权。

北方战场只有一位辎重将军,那就是魏缚。河北战场的这座辎重大营和晋阳的辎重大营都受魏缚的节制,但魏缚奉咸阳的命令留守晋阳,于是河北这座辎重大营的日常事务就由辎重将军府的长史负责,而戍守之责则由前方军队临时担任。桓齮把这件事先交给了麃公,现在又交给了公子宝鼎。

辎重将军魏缚出事了,但晋阳私盐一案关系到咸阳权利的博弈,所以到目前为止,除了桓齮和麃公等几位有限的军方统率外,其他人一概不知,包括这位长史,他接到的命令是魏缚被咸阳召回了,辎重将军一职由王翦上将军暂为代领。

河北这座辎重大营里的军吏全部都是魏缚的人,其中很多人牵扯到私盐一案,但这里有桓齮上将军在,而且河北激战正酣,王翦动不了,也没办法动,只有等到大战结束以后再说。

然而,事情的发展有时候无法被人所控制,它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旦跑出去,再追就难了。

宝鼎坚决要到河北战场,河北战场就辎重大营最安全,所以王翦理所当然把宝鼎交给了麃公将军。等到宝鼎到了河北战场的辎重大营,李牧马上开始了反击,而桓齮为了确保胜利,把麃公的北军全部集中到了赤丽一线,于是跑到河北战场来混战功的公子宝鼎自然就成了戍守辎重大营的最佳人选。一个闲人,有时候也能发挥作用,物尽其用嘛。

谁知公子宝鼎刚刚接到命令,马上就开始了大折腾,他要移营,要把辎重大营搬到山上去。姑且不说把大营搬到山上的难度,就说他这种做法,明显就有贪生怕死之嫌。当然了,一个在代北刺死两位权贵的刺客未必怕死,但现在这种异常举措作何解释?还不是担心出事,害怕自己遭到咸阳的追究?这不是怕死嘛。

“我是叫你移营,并没有干涉你辎重大营的日常事务。”宝鼎笑着解释道,“移营的原因我已经说了,你不相信我的推测没有关系,但我要确保辎重大营的安全,我移营的目的就是保护辎重大营,所以……”

“大营移到山上,必将影响粮草辎重的转运,影响到河北战局。”这位胖胖的幕府长史大概平时颐指气使习惯了,说话之间不知不觉地就露出了骄横傲慢之态,“公子,你没有权利移营,麃公将军也没有,唯一有权下令移营的只有辎重将军魏缚和上将军桓齮。”

辎重将军魏缚已经出事了,上将军桓齮当然没有理由答应,所以这位长史的话根本就是蓄意阻止。

宝鼎心里的怒气在翻涌,但他强自忍耐,依旧笑着说道:“赵军已经在呼沱水上架桥了。此处距离呼沱水不过四十里,赵军转眼就能杀到。等到他们杀来了,我们再移营就来不及了。”

“公子负有戍守辎重大营之责。赵军杀来了,公子当然要奋勇阻敌。”

“我只有两千五百人,阻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