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鼎当然心知肚明,但他就是要故意拒绝王离的安排,观察王离的表现,以揣测今天出游的目的。
出辕门的时候,宝鼎竟然看到六位身着便衣的黑鹰锐士和一队布衣打扮的虎翼卫扈从左右,这让他立即预感到今天的出游并没有想像的简单,尤其蒙恬那张如同饿狼看到猎物一般的笑脸,更让他心惊胆战。
临行前,蒙恬又一语双关说了一句话,“公子的背后有大王,有上将军和老秦武人,还有数万北疆将士,若论实力,公子在宗室王孙中位居首席,所以,不要说在晋阳,就是在咸阳,公子也可以为所欲为。”
宝鼎立即听出这话不对,当即揶揄道:“目无法纪、恣意妄为呢?也行?”
“当然。”蒙恬不假思索地说道,“在晋阳,就算你杀了人,也是依律杀人。”
杀人?宝鼎暗自吃惊,杀人都没事?这公子的特权也太大了吧?在他的印象里,大秦以法治国,严刑峻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哪有杀人不偿命的特权?但从蒙恬的口气里听得出来,大秦律法也摆脱不了时代的限制,特权无时无处不在,只不过特权者为了维护律法的尊严,在特权之上披上一件合法的外衣而已。律法是上者统御下者的工具,如果这件工具把上者都桎梏了,那就不是工具,而是神器了。
宝鼎不想成为他人手中的刀,但这个“他人”如果是当今君王,那他就只能甘心做一把刀了。其实在这个世界上,你是别人的“刀”,别人何尝不是他人手中的“刀”?大家其实都是刀,而握刀者就是“利”。因为“利”而博弈,因为“利”而逐杀,人人都在“利”中做了一把“刀”,只不过有些人看得很清楚,有些人却懵然不知而已。
宝鼎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他试图掌控自己的命运,即使在目前这种身不由己的情况下,但他仔细考虑之后,发现自己把前世的观念代入到了这个时代,他想得太复杂了。如果简单地看,他这辈子就是为大秦帝国而活着,在始皇帝时代,就是为始皇帝冲锋陷阵,自己这辈子就是大秦帝国的“刀”,所以,正如蒙恬所说,只要是有利于大秦帝国的事,自己都可以去干,为所欲为、不择手段地去干。
站在高山之巅,俯瞰雄伟江山,宝鼎心胸豁然开朗。自己今生的抱负是延续大秦帝国的国运,让大秦帝国的国祚代代相传,让大秦帝国的子民安居乐业,让天下苍生在希望和快乐中繁衍生息,与之相比,自己个人的荣辱得失算得了什么?不值一哂嘛。
宝鼎想通了,放开了心怀,身心畅游在浩荡的天地之间,仿若与天地万物融为一体。
“接下来我们去哪?”
“晋水。”愁眉苦脸的王离听到这句话,顿时心花怒放,忙不迭的地说道,“大兄,那边的河谷里百花盛开,比这悬瓮山漂亮百倍。”
“带路。”
王离如奉纶音,两条腿跑得飞快,匆忙招呼众人骑马乘车赶往晋水河边。很快,一行人到了河谷,眼前绿草茵茵,各色鲜花争奇斗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清香,更有流水徜徉其间,果然是一处人间仙境。
正当众人目不暇接之时,一道美丽的身影突然跃入眼帘,白衣黑发,衣袂飘飘,如落尘仙子一般清丽脱俗,如蝴蝶一般穿梭百花丛中,当真人比花艳,风姿绰约,美轮美奂。
蓝天、白云、绿草、鲜花、流水,再加上一个倾国倾城、楚楚动人的绝代娇娆,眼前美景可谓美不胜收,让人眼花缭乱。
哪来的女子?哪来的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