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万彻嘿嘿一笑道:“有倒是有,不过关键却在老哥身上。”
牛进达愣了一下,没明白薛万彻此言的用意何在,很明显地迟疑了片刻,这才出言谨慎地道:“愿闻其详。”
薛万彻转身面对着沙盘,指点着说道:“牛老将军请看,贼军重兵屯于加林、周留二城,水军位于熊津城,是为一字长蛇阵,我军云集在此,击首则敌尾至,击尾则头来,急切难破敌,唯有先破其水军,方可确保此战无忧,某思索数日,已有一策,如此这般……,破敌无虞,却不知老将军之水师能堪用否?”
牛进达对着沙盘看了半晌,细细地将薛万彻所言的战策咀嚼了一番,长出了口气,慎重地开口道:“唔,此计虽有成功之望,其险大矣,若非大胜则必大败,将军还请慎之。”
“然也,非行险不得大胜,老将军可敢为否?”薛万彻狰狞地一笑,一双眼精光闪闪地看着牛进达,咬着牙追问了一句。
牛进达没有立刻回答薛万彻的问题,而是走到了窗边,望着血色的残阳,叹了口气道:“老朽年岁大了,正如这黄昏一般,虽尚有余晖,却近日落,将军既能不顾危险,老朽何惜此身耶?”
“哈哈哈……”一听牛进达同意了自己的战略,薛万彻放声大笑了起来,末了,突地提高了声调道:“来人,请金春秋、金庾信即刻来见!”
第524章 血战周留城(一)
“金大角干,金武烈将军到!”薛、牛二人并没有等上多久,随着门外亲兵一声通禀声响起,一老一少两名新罗大将从房门外行了进来,此二人正是此番唐新联军中新罗一方的两名统军大将,老者五旬出头,名叫金庾信,现任新罗大角干(新罗官名,为首辅大臣之官号),乃是真德女王最信任之大臣;年少者三十不到,名叫金春秋,官号武烈将军,乃是新罗女王真德的侄儿,娶了金庾信之妹为正妻,其人有着新罗第一武将之美誉。
“末将金庾信、金春秋参见薛大将军,参见牛将军。”二金虽说官位显赫,手下的军兵也比唐军多出了一倍还有余,然则毕竟大唐乃是新罗的宗主国,二金见了薛、牛二将还是得恭敬地行礼不迭。
“嗯。”薛万彻矜持地点了点头,便算是还了礼,接着挥了下手道:“二位来得正好,薛某已有破敌良策,尔等所部如今能战否?”
金春秋年少气盛,这些日子来一仗未打,早就憋坏了,一听薛万彻言及有策破敌,立马激动了起来,紧赶着一躬身道:“禀薛大将军,我部随时可战,请将军下令。”
金庾信年老持重,却并未轻易表态,而是沉吟了一下道:“薛将军乃天朝上将,既言能破敌,末将自该从命,只是敌我兵力相差悬殊,此战不易,末将恳请薛将军明示。”
金庾信的话虽委婉,可其话里的意思却表露得极为清楚,那便是要薛万彻先拿出妥善的方案来,他金庾信方肯依计行事,这话薛万彻自然是听得懂,心里头不禁一阵恼火,可考虑联军主力大部皆是新罗之兵,此番征战非新罗全力配合无法奏效,也只能强自按下心中的不耐,悻悻地瞪了金庾信一眼,沉吟了一下,转身对着沙盘,指点着道:“二位请看,我军集结于此,而敌军兵聚三处,分别是加林、周留、熊津三城,其中倭国水军在熊津,计有兵约三万,大小战舰三百余;加林位于水陆要冲,有兵六万出头,为百济精锐之师;周留乃百济都城泗沘城之屏障,此城若破,泗沘城旦夕可下,目前留驻该城的主力是七万高句丽军,另有万余百济军为援,此布阵乃一字长蛇阵之法,首尾呼应,急切难下之,若我军按部就班展开攻势,迁延时日不说,能破贼否亦在两可之间,唯今之计当击其要害,诱敌自乱阵脚,方有大胜之机,某意已决,进兵周留,破敌于一役,尔等可敢随本将一战否?”
二金皆是战阵之将,对于百济的地形地势自是了然于心,一听薛万彻说要直取周留城,皆变了颜色……周留城位于百济中腹,要攻周留,必须先攻破怀山、留贺、诸州三城,而后方能抵达周留城下,一路上险隘重重不说,一旦深入敌境,而又未能破敌的话,则己方必处四面受敌之窘境,更别说长驱直入敌境后,补给线过长,后勤辎重实难以为继,真到那时,十停人马能撤回来三停便已算是侥天之幸了,二金虽都颇具胆略,可这等要拿举国之兵去冒奇险的事儿却还是有些个承担不下来,只不过薛万彻既然提了议,二金也没胆子直接反对,各自面面相觑地站在那儿,一时间竟不知说啥才好了。
“薛将军神算,末将佩服,只是末将心中有三处不明,恳请薛将军能详加指点。”总这么沉默着自然是不行,眼瞅着薛万彻面色越来越难看,金庾信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请示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