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尚不到用膳之时,停膳阁里也没几个人在,一见到破衣烂衫的管大松走将进来,一起子小宦官们走过去喝问了几声,听得是傅主事的交待,也就没人再搭理管大松,自顾自地聊着大天,任由管大松独自站在角落里,时隔不久,那些个小宦官们都陆陆续续地出去忙事情了,偌大的停膳阁里就只剩下管大松一个人在。
管大松当了多年的东宫主事,对于停膳阁的格局、规矩自是不陌生,知晓这时分离用膳还早者,那帮子小宦官们其实全都偷懒去了,却也没敢吱声,在停膳阁里站了一阵之后,见始终没人进来,无聊之下,左顾右盼了一阵,这才拖着脚走向位于阁中最中央的一个大蒸笼,好奇地将蒸笼掀开一看,立时脸露鄙夷之色……这最大号的蒸笼自是太子李治专用之物,内里菜肴倒无甚稀奇之处,可其中一大盆的参茸汤却令管大松愤概不已。
“呸!”一想到“武贱人”带给自己的羞辱,管大松登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往盆子里吐了口唾沫,不过么,参茸汤本就有不少的沫,管老太监这番恶行倒也瞧不怎么出来,一想到那对狗男女将吃自己的唾沫,管老太监立时有了种阿q般的精神胜利之快感。
“兀,尔这老狗,在此做甚?”就在管老太监洋洋自得的当口,一名中年宦官突然出现在了停膳阁中,怒喝了一句,吓得管老太监险险些一头趴倒在地,忙不迭地将蒸笼盖子放好,转过头来一看,是名萧良娣身边听用的人物,忙不迭地陪着笑道:“没,没啥呢,小的是在此恭候傅主事的,呵呵,您老来此可是要领膳?”
那名中年宦官瞪了管老太监一眼,冷冷地道:“滚出去,此地岂是尔能进的地儿,滚!”
“啊,是,是,是。”管老太监不敢肯定自个儿先前的小动作是否被人瞅见了,心里头直发虚,自是不敢顶嘴,灰溜溜地拖着腿退出了停膳阁,而那名中年宦官在无人的停膳阁里也没多停留,不过片刻之后便已大步离此而去,甚至不曾往站在门口的管老太监瞅上一眼。
偌大的停膳阁中此时已是空无一人,唯有滚滚的水蒸气在阁中飘来荡去,满阁寂静之中,除了木炭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之外,再无其它声响,显得格外的安静,然则,就在此时,一个蒙面的宦官突然从一扇窗外闪了进来,蹑手蹑脚地走到了管老太监曾打开过的那个大蒸笼前,一伸手掀开了蒸笼的盖子,飞快地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纸包,将内里的白色粉末小心地倒入了盛着参茸汤的大瓷碗中,小心翼翼地捧起瓷碗,摇了摇,见粉末已溶入了其中,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大瓷碗放下,一闪身,再次从窗子翻了出去。停膳阁中又一次地沉寂了下来,可还没过上多久,又一名小宦官同样是从那扇敞开了一半的窗子外翻了进来,也同样是将一小包白色粉末倒入了参茸汤中,可就在他要将蒸笼盖合上之际,却突然听到停膳阁外传来喝骂之声,登时便是一慌,蒸笼盖并不曾完全合紧,便匆忙地从窗子翻了出去,顷刻间便已消失不见了。
“小的见过傅主事,您找小的么?呵呵,您老有事但请吩咐便是了,小的一定照办,一定照办。”在停膳阁外等候了多时的管大松老远见到停膳阁主事傅来宁急步走来,忙不迭地挪着迎上了前去,哈着腰,恭恭敬敬地给昔日的手下请安见礼。
傅来宁先前被承徽阿雅叫了去,先是在阿雅的寝宫外干等了几近半个时辰,接着便是被阿雅以送来的菜肴发冷为借口狠狠地训斥了一通,此时正在郁闷之中,一见到管大松这个已然失势的老太监颠颠地跑上前来,满嘴胡言乱语,登时便火大了,喝了一声道:“滚开,某家何时曾唤尔来此,滚,晦气的狗奴才,快滚!”
“啊,是,是,是。”管大松如今只是条丧家狗,哪敢跟傅来宁较劲,一迭声地应着是,灰溜溜地便躬着身子往后退,一不小心拌到了墙角的一把扫帚上,登时便摔了个大跟斗,臀部的伤口被这么一折腾,登时疼得“哎哟,哎哟”地直叫唤。
“他娘的废物!”傅来宁心情不好,一听管大松叫唤得难听,心头火起,走上前去,冲着管大松连踹了几脚,这才恨恨地“呸”了一口浓痰,摇晃着走进了停膳阁中,管大松吃打之下,气恨交加,却又不敢吭气,直到傅来宁走进了停膳阁,这才强撑着起了身,一瘸一拐地往自个儿住的小破屋走去。
傅来宁一走进停膳阁中,见阁中竟然无人守候,登时便是一阵火大,再一看李治专用的那个蒸笼的盖子竟然没盖紧,登时便暴怒了,大踏步冲出了停膳阁,愤怒地大嚷了起来,一起子躲在暗处小赌一把的小宦官们见上司大发作了,全都慌了神,连赌具都来不及收拾,急匆匆地便赶将回去,被暴怒中的傅来宁好一通子臭骂加殴打自是不免之事,却也毋庸多说。
天色渐渐地黑了下来,可书房中的“激战”却还在继续着,只不过已是到了尾声,很显然,败下阵来的依旧是李治无疑……男人与女人毕竟不是一回事儿,女人么,随时都在准备着,可男人却不行,那是先天条件造就的,尽管李治在床第上已经算是难得的神勇了,可还是不敌武媚娘的以柔克刚,一场溃败自也就是难免之事了罢。
“媚、媚娘,你,你真、真棒、棒,本、本宫今日非、非要你求饶不、不可!”李治瘫软如泥地趴在武媚娘的身上,气喘得跟牛似的,可嘴却还是硬得很,加之今日初掌大权,正在兴头上,明明已经没甚体力了,可还是不肯服输,口中兀自放着狠话。
“郎君,妾身饿了。”武媚娘虽是好体力,可酣战了几近一个半时辰,自是消耗不小,但却绝口不认输,强撑着将李治扶了起来,趴在李治的胸口上,撒着娇……这便是武媚娘的高明之处,无他,男人对于在床上征服女人总有种企盼,女的越不肯认输,这男的嘛,自是越不肯罢休,尤其对于李治这种在外头老是受气之人,更是喜欢在床第上征服女人,以此来显示自己的强大,果不其然,武媚娘这么一说,李治立马强撑着起了身,哈哈一笑道:“好,那就用了膳再来,本宫今日定要尔服输不可!”
眼瞅着李治发狠话,武媚娘只是妩媚地一笑,也不反驳,起了身,亲自为李治更了衣,这才在李治贪婪的目光中缓缓地换上了那身被李治揉得有些子不堪的宦官服饰,红着脸推了李治一把道:“好人,还没看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