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子,你这身好力气不去投军实是可惜了些,唉,真不知你娘咋想的,你家里不是还有两哥么,要俺说啊,你这等力士若是越王殿下见了一准会重用的,没准几仗打下来,你娃子就成将军了,唉,可惜喽。”钱明达一脸子惋惜状地拍了拍王三娃子结实的肩膀,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了沙地上。
“唉!”王三娃子自是想投军想得要命,可自家老娘独自一人拉扯兄弟几个成长起来不容易,王三娃子实不忍伤了老娘的心,闷闷不乐地叹了口气,坐在了钱明达的身边,眼露馋色地看了看不远处那些威武的大唐军士们,吞了口唾沫,痴痴地问道:“达子哥,您见过殿下,殿下他是何等样人?”
“傻小子,你都问了多少回了。”钱明达哈哈大笑着用独臂拍了拍王三娃子的脑门,好生取笑了一把,不过还是耐心地解说道:“殿下乃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的,你不知道罢,殿下出身那会儿天上滚滚雷鸣,还有金龙出现,祥云朵朵,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事,你瞧瞧,殿下文能治国,武能安邦,不是神仙下凡,那又是什么?这满天下就咱越王殿下独一份的。”
“那是,那是。”王三娃子早已不是第一回听钱明达如此说法了,然则每回听起来,还是那么的激动,不停地点头附和着。
“你小子若是能见上殿下一面,嘿,那可就有福了,到时候啊,找上你家的媒人一准能把门槛都给踩低了三分。”钱明达巴咂了下嘴,拍了拍王三娃子的头,戏谑地眨了眨眼,刚想着再出言取笑王三娃子几句,突觉屁股底下传来一阵轻颤,脸色立马就变了,也不管一边的王三娃子如何惊诧,猛地一个前扑,趴到在沙面上,一只耳朵紧贴着沙面,只凝神一听,顿时像中了刺一般跳了起来,飞也似地冲向远处正聚集在一起的几名高级军官,提高着声调,似乎在说着些什么,只可惜隔了远些,王三娃子听不清楚,正想着凑过去偷听一番之际,就听一阵凄厉的号角声在沙丘上暴响了起来,整支运粮大军顿时便乱了,骑兵们忙着上马,不知所措的民夫们慌乱地四下乱跑,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的王三娃子在原地愣愣地站了好一阵子,这才急急忙忙地向钱明达跑了过去。
“达子哥,出了甚事?”王三娃子见钱明达正声嘶力竭地指挥一帮子乱成一团的民夫们将骆驼、马车聚拢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出言问了一句。
“不好说,可能是敌袭,你自己爬上沙丘去看好了。”钱明达没空跟王三娃子多扯,匆匆地说了一句,便跑到了人丛中,继续指挥民夫们赶牲口。
王三娃子愣愣地挠了挠头,又看了看正指手画脚的钱明达,咬了咬牙,还是冲上了不算高的沙丘顶上,入目便是地平线上滚滚而来的烟尘,于烟尘飞扬间应约可见一面黑旗迎风招展,旗下是数目不详的黑衣骑兵,至于身着红色战袍的数百名唐军骑兵则在一名将官的率领下,刀枪林立地集结成阵,十二分戒备地朝向着冲杀而来的黑衣骑军。
黑衣骑军冲得极快也极猛,并没有因唐军骑兵在前方集结而停滞不前,反倒是更快上了几分,不数息,于隆隆的马蹄声中,黑衣骑军已然杀到了近前,但却无人发出一声嘶吼,全都默默无语地向前狂冲,雪亮的刀锋如林般立起,在阳光的映射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队列前沿,一面黑色的大旗上,一只金线绣出的狼头龇牙咧嘴地做出仰天狂啸之状。
“是黑狼军,兄弟们,杀上去,别丢了我大唐强军的脸面!”唐军骑阵前方的那名将官一见到那面黑狼旗,立马抽出腰间的横刀,猛地向前一指,高声地怒吼了起来。
“唐军威武!”
“唐军威武!”
……
人数仅仅只有三百余人的大唐骑兵丝毫也不畏惧滚滚而来的黑狼军,高呼着战号,数百支马槊挺立如林,在那名将官的率领下,勇悍地发动了反冲锋。双方的马速都极快,转瞬间,一黑一红的两支队伍便迎头撞在了一起,激烈的战斗随即打响,兵器的撞击声、垂死者的哀鸣声、军士们狂野的喊杀声响成了一片,大漠上烟尘滚滚,刀光剑影、血腥十足。
唐军官兵无疑是勇悍的,然则人数却实在是太少了,才一开战,便已淹没在了滚滚而来的黑衣骑兵之中,虽拼死作战,但却渐渐地被分割成十数处,在黑衣骑兵的围攻下,伤亡惨重,但却没有一名唐军骑兵试图逃跑,更没有一名唐军骑兵下马投降,全都在拼死地搏杀着,哪怕身中数刀也要拼死拉上一个垫背,只可惜数量上的绝对劣势实无法用质量乃至拼命来弥补,随着战事的推移,红衣的唐军官兵越打越少,渐渐被湮没在了黑色浪潮之中,而占据了绝对上风的黑衣骑兵并没有全力围攻大唐骑兵,分出一支数百名规模的骑兵军绕过战场,杀气腾腾地直奔运粮队所在的地方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