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殿下!”沙魁本自忖其兄叛逃,他本人也难逃牵连,就算不死也得罢官免职,可此时听得李贞如此开明,心中自是感动不已,双目含泪地磕了几个头,这才恭敬地告辞而去。
背叛之事古来不绝,李贞自己也不是没有遭遇过遭人背叛的事情,可那都是出自手下人,虽气恼却也不至于到恼羞成怒的程度,而今这场背叛不但是手下大将,更牵涉到了自家后院,已触犯到了李贞的最后底线,是可忍孰不可忍!一待送走了沙魁,李贞连等都没等,立马转身大步向着明月公主所在的院子走去,步伐匆匆,脸上满是冰霜之色,一路上所遇到的王府下人全都被李贞身上的煞气吓得跪倒在路旁,便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声。
先前鹰大率部去缉拿白叶之事声响闹得极大,后院里早就传开了,明月公主自已是知晓了其事,只是因着王府有着后院不得干政的铁律在,吃过一次苦头的明月公主并不敢到前院去跟李贞解释,只能焦急地等在自己的院子中,待得见到满脸冰霜的李贞行了进来,忙领着满院子的下人们迎了上去,盈盈地跪倒在地,却没有急着出言辩解。
望着跪满了一地的丫环、老妈子,李贞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尔等全都退下,明月,尔随本王来。”话音一落,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大步走入了卧房之中,明月公主咬了咬双唇,强自忍住眼中的热泪,默默地起了身,慢慢地走入了卧房之中,只是那孤单的身影却有种说不出寂寥之意……
第269章 背叛(下)
有些事不是光靠说便能解释得清的,若是说得过多了的话,反倒更是牵扯不清了,所以,每当此时,不说反倒不失为一种明智的选择,是故,尽管心中满是委屈,明月公主却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轻抿着双唇,默默地看着脸色复杂的李贞,宛若一尊玉制的雕像一般不言不动。
“说说罢,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瞅着明月公主那副神伤的样子,李贞心中便是一疼,默默了良久,实不忍出言责问的,可到了底儿,还是忍不住问将了出来。
明月公主轻轻地摇了摇头,咬了咬鲜艳的红唇,话尚未出口,泪水倒先忍不住淌了下来,一时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咽泣了良久之后,这才幽幽地开口道:“殿下,这一切都是月儿的错,您要打要罚,月儿都认了,只求您别气坏了身子。”
唉,这傻丫头,这等大罪也是能揽到自家身上的么?事情的缘由李贞自是心中有数,可为了不露出破绽,有些事情哪怕再违背自己的心愿,却也不得不去做,而这便是身为天家子弟所必须付出的代价之一,故此,李贞尽自心中不忍已极,可却还是硬下了心肠道:“本王只问一句,尔可曾事先知晓此事?”
明月公主身为龟兹国公主,又是李贞之妻,夹在国与国的冲突中间,本就已是为难得紧,毕竟伤了哪个都不是明月公主所愿,此时见李贞兀自苦苦相逼,心中立时委屈到了极点,泪水流淌个不停,可既然李贞有问,她还是不能不答,也只能是咬紧了牙关,强自镇定地道:“妾身亦是事后方知。”
李贞实是不忍再看明月公主垂泪的样子,起了身,大步走到明月公主身边,一伸手将明月公主揽入了怀中,轻拍着明月公主消瘦的后背,怜悯地说道:“本王知道此事与小月儿无关,只是,唉,本王也是难啊。”
听着李贞那温和的话语,明月公主心底里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边哭边道:“殿下的难处,妾身能明白,妾身自上回殿下说过之后,就再不曾理会过前院之事,那白叶本是父王派来的管家,妾身看其老实听用,便留在了身边听使唤,实是不知其底细,出了此等大事,妾身自知罪责在身,实不敢奢望殿下宽恕,妾身,妾身……”明月公主说到这儿,伤心一起,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不停地哭着。
“乖,不哭了啊,本王知晓月儿的为人,断不是出卖夫君之辈,这一点本王心中有数着呢。”李贞紧紧地拥抱着怀中的玉人,温言地劝慰着,安抚着。
或许是哭累了,也或许是李贞的安慰起了作用,明月公主的哭声渐渐平息了下来,到了末了,只是静静地贴在李贞厚实的胸口上,双眼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却抖动个不停,如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令人一见便生怜惜之意,而此际,不知何时已潜然潜入屋中的月光更是为眼前的一幕增添了不少浪漫的气息。
“殿下乃谋大事之人,妾身不敢以一己之私误了殿下大事,只是……”良久之后,明月公主长出了一口气,抬起了头来,直视着李贞的双目,幽然地说道:“只是不知殿下将处妾身之父王于何地?”
此话题极为敏感,不但关系到安西唐军下一步的整体战略,更牵扯到明月公主与龟兹国王那班的父女之情,可却又是个无法回避的问题,是故,李贞也只是略一迟疑之后,便即答道:“这么说罢,本王不会太过为难尔父的,不单是尔父,尔之家人本王也会加以保全,唔,长安城虽繁华,可再多上一座公爵府却也算不得甚大事,这一条本王还是能办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