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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兹王随意之举一出,秦文华的心顿时一凛,不过却并没有当场指出,而是不动生色地接着说道:“外臣奉圣天子及越王殿下之命而来,请龟兹王殿下交接国书。”

“啊,嘿嘿,瞧本王这个记性,呵呵,好,好,接国书,呵呵,本王这就接国书总成了罢。”龟兹王见秦文华持礼甚紧,不由地略有些子尴尬,嘿嘿地笑了一阵,自我解嘲了一番,这才挪动着胖大的身躯,步下了宝座,走到秦文华的身前,略一躬身,双手接过了国书,却并没有展开来看,只是讪笑着走回了自己的宝座,随手将国书放在了身旁的几子上,而后像是突然才发现秦文华尚未落座的样子,满脸子故作惊奇状地问道:“咦,秦刺史怎地不坐下?莫非嫌弃鄙国乎?”

到了此时,秦文华又怎会不明白那班是故意瞎整,虽不明白其用心何在,可心中却是暗自警醒,却并不生气,笑了笑,也不多言,轻轻一撩棉袍的下摆,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目不斜视地看着那班,却不开口,脸上满是淡然的笑意。

秦文华不开口,龟兹王也不着急,这两人可就对上了,都快一柱香的时间了,还是没人先开口,满庭一片诡异的寂静,到了末了,龟兹王实在是有些子受不住秦文华的凝视了,侧了下头,算是避开了秦文华的视线,讪笑了一下,故作不知状地问道:“秦刺史此来是……”

“外臣奉圣天子及越王殿下之命前来向贵国求婚,请殿下应允将贵国之明月公主许配于越王殿下,外臣带来了丝绸六十匹,绢两百匹,骏马十匹……,为聘礼,望殿下看在贵我两国交好的份上,应允了此婚事。”秦文华自然知晓龟兹王这都是明知故问,不过却并不动气,笑盈盈地将所带来的下定礼物一一报了出来。

“啊,是这样啊,这个,唔,这个……”那班挠了挠后脑勺,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支支吾吾地却没将话说个明白。

“殿下可是有甚为难之处?”秦文华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啊,没有,没有,呵呵,只是呢,这个,这个,唉,实在是不好开口啊,嘿嘿。”那班讪笑着说了一大通,却故意不说有甚为难之所,摆明了就是要吊起秦文华的好奇心,由秦文华来接着往下问,却不料秦文华根本就不上钩,笑了笑,索性闭紧了嘴,只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端详着那班,搞得那班反倒心虚了起来。

眼瞅着秦文华不肯开口,那班只好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耸了下肩头道:“秦刺史,这事情是这样的,嘿嘿,小女虽是蒲柳之姿,可在这西域之地也算是薄有名气,能入得越王殿下法眼固是小王之荣幸,只是求亲之人却并不是只有越王殿下一家,疏勒王纳穆阿也曾派了人来为其长子求亲,当然,呵呵,当然纳穆阿之地位跟越王殿下是比不得的,只是呢,唔,只是纳穆阿答应以疏附城为聘礼,这个条件,啊,这个条件令小王很是为难啊。”

秦文华来龟兹国三天并不是白来的,对于疏勒王曾派人来求过亲的事情自是了如指掌……去年五月中旬,疏勒王确实曾派了人来为其长子求亲,给出的聘礼也很是贵重,但并没有拿疏附城为聘礼的事情,至于结果嘛,也不是像那班说的那样尚未定夺,而是被明月公主给回绝了,至于那班为何在此时提出此事,秦文华心中已然抓到了个边……土地、城池,这才是龟兹王真正想要的东西,不过嘛,秦文华却并没有当场点破,只是笑了笑,也不接口,只是静静地看着那班,一副等着他接着往下说的样子。

龟兹王那班一向以能言善辩而著称,可这一回遇到了不露声色的秦文华却有种有力使不上的感觉,见秦文华稳坐钓鱼台的样子,实在是无可奈何,心一急,话便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越王殿下若是真有心迎娶小女,那就以高昌故地下聘好了。”这话才刚一出口,那班立时后悔了,忙不迭地笑着打哈哈道:“哈哈,小王乃是说笑话,秦刺史不必放在心上,啊,这桩婚事嘛,小王心中有数了,且容小王回头与群臣们商议一下,再作定夺如何?”

秦文华乃是精明之人,又怎会听不出何话是真、何话是假,待得龟兹王露出了底牌,秦文华心中虽急,可脸上却依旧笑得有如春风般可亲,也不多废话,起了身,笑着对龟兹王行了个礼道:“商议自然是该当之事,外臣就再多等几天亦是无妨,只是怕越王殿下那儿不好交待,还请殿下早下定议为妥。”

“那是,那是,呵呵,来人,送客!”那班先前泄露了底牌,心情立时大坏,见秦文华要走,自是不想留客,强自笑着令人将秦文华送出了王宫,自个儿却气恼交加地在内廷里生着闷气,在大殿上急躁地踱了好一阵子之后,突地高声吼道:“来人,传本王之令,即刻封锁唐使驿馆,无本王之手谕,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此令一下,整个内廷顿时乱了起来,一群宫廷内侍、宦官们忙不迭地去传令,也有不少的宦官则忙着给各自的“主子”递消息,整个龟兹王宫立时陷入了一片骚动之中……

第228章 血腥的开端(上)

兵圣有云:不战而屈人之兵者,善之善者也!斯言固是,然,要想不战而屈人之兵,首要条件是自身要有足够的实力来威慑对方,还得善于造势,并不仅仅是随口说说那么简单,至少对于眼下的李贞来说,这只能是个虚幻的梦想,可现实却是残酷的……西突厥阿史那赫鲁所部攻打柔远甚急,城破在即;龟兹国蠢蠢欲动,妄想趁唐军受敌之际,乘虚而入,谋求高昌故地,唯一能称得上好消息的便是:据潜伏在西突厥军中的探子报来的消息……西突厥正副统帅之间似乎有不和之迹象,但碍于探子在军中的地位不高,无法接触到高层机密,并不清楚不和的根由所在,也不清楚双方究竟是如何起的冲突,只知道双方原定的军事会议不曾按计划召开便不欢而散了,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