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勇冠三军的李贞,林承鹤丝毫也不怯场,很是恭敬地说道:“殿下,下官职责所在,殿下若无圣谕,请恕下官不敢通融。”
嗯哼,有点意思!李贞见此人不亢不卑的样子,心中大起爱才之心,点了点头,从大袖子中取出李世民所赏赐的那面金牌,拿在手上,笑着道:“本王这里有御赐金牌一面,圣上准本王入天牢一行,林队正可以放行了罢?”
林承鹤扫了眼那面金牌,面色不变地道:“抱歉,下官并不识得此物,若是殿下方便的话,可否容下官去请示一下刘将军。”
嘿,也是,老爷子这面金牌给得有些子不怎么妥当,着实不如圣旨来得好用!见林承鹤如此说法,李贞也是无奈得很,无他,这面金牌虽是御赐之物,不过嘛,能分辨得出真假的也就只有朝中上层人物,至于一般官佐只怕茫然不知这金牌是啥玩艺儿,没奈何,李贞也只好笑着道:“也罢,林队正这便将此物转呈上去好了,本王就在此处等着便是。”
林承鹤恭敬地接过了金牌,飞快地冲进了天牢,不过回来得更快,只是前头还跑着个一身明光铠的将军,此人正是左金吾卫郎将刘承鹤,一见到正随意地站在岗哨前的李贞,忙不迭地单膝点地,双手将那面金牌高举过头顶,诚惶诚恐地道:“末将刘承隆参见越王殿下,末将迎接来迟,望殿下恕罪。”
“嗯。”李贞笑了笑,接过那面金牌,挥了下手道:“免了,刘将军起来罢,本王可以进天牢了罢?”
刘承隆见李贞脸上并无不悦之色,暗自松了口气道:“殿下海涵,末将属下小儿辈不懂事,惹怒了殿下,下官回头一准好生收缀这帮混球,嘿嘿,殿下,您里面请。”
李贞并未理会刘承隆的奉承话,淡然一笑,走到林承鹤的面前,很是平静地道:“林队正,本王府中尚缺一亲卫副统领,不知林队正肯屈就否?”
按唐制,李贞府上亲卫副统领乃是副典军之职,堂堂正正的正五品下的高位,比起林承鹤目下这个不入流的队正来说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若是寻常人听到此等消息,一准是晕头转向地叩谢不已,可林承鹤却并无甚特殊表示,只是恭敬地躬了下身子道:“谢殿下赏识,下官身为金吾卫之兵,何去何从自该由上官裁决,请恕下官不敢非礼应承。”
嘿,不错,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着实不错!见林承鹤没有答应自己的请求,李贞不怒反喜,心中打定了主意要将此人扒拉到自己帐下,左右李贞这个兵部侍郎可是货真价实的,办这么个小事还是容易得很的,这会儿却也不想说破,笑了笑,不再多说些什么,领着一干子亲卫大步走入了天牢之中……
第180章 兄与弟
天牢,关押朝廷重犯之场所,阴暗而又潮湿,怨气之重令人咂舌不已,李贞前世那会儿没少在影视剧中见识过天牢的阴森恐怖,心里头自是有了些提防,可当他真儿个地踏入天牢重地之际,却还是被迎面扑来的秽气恶心得直反胃……蓬头丐脸的囚徒们哭爹喊娘的凄惨景象、阴暗无比的走道、不见天日的黑暗,这一切都令李贞极端的不适应,若不是李贞也算是铁血沙场滚打出来的人物,心性坚韧得很,只怕未必能承受得住那等冲击,故此,李贞尽自脸色平静,可心里头却压抑得够呛。
“殿下,这边请,前面就是甲号房。”负责为李贞引路的牢头邓三宝很是恭敬地哈着腰,将手中的灯笼抬了抬,半转过身,满脸子媚笑地说道。
“辛苦邓牢头了,十八,打赏!”李贞面色平淡地点了下头,丝毫也不在意邓三宝那卑躬屈膝的讨好笑容,大步走向了阴冷通道尽头、由七、八名宫卫把守着的单间牢房,身后头邓牢头一迭声感恩待德的奉承话响得个脆亮……只不过是引个路罢了,便能得了酒菜赏赐外加数十贯的赏钱,饶是邓牢头把守天牢多年,早已习惯了犯人家属孝敬,却也从不曾得过如此重的礼,更何况这赏赐还是出自如日中天的越王殿下,自然更是令邓牢头心里乐开了花,马屁话自是不要钱地往外喷了。
把守在牢房外的宫卫们似乎早就接到了相关命令,并没有开口询问李贞的来意,甚至连验证李贞手中的金牌都不曾,一见到李贞走了过来,立即默不作声地将牢房的门打开,各自躬身对李贞行了个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开来,露出了那阴暗潮湿的牢房。
牢房不大,也就是两丈见方,墙角处铺着些枯草算是床榻,一盏昏暗的油灯点燃在一张低矮破旧的木桌上,其光亮仅能照到木桌的边缘,在这等阴暗中不但不能起到照明的作用,反倒更增添了几分阴暗的气息,废太子李承乾一身白衣木然地盘腿坐在桌边,苍白的脸上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空洞洞地注视着前方,即便是李贞走进牢门的动静也不曾令李承乾从木然中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