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晓得,倘若我说是你讲的,只会再惹是非。”张浚频频点头。
两人在书房里说了许久,议论局势,各抒己见。徐卫这些日子确实也闷得不行,好不容易有个老朋友,还是个谈得来的老朋友到访,因此一直说到残阳渐斜,徐虎已经来请他二人用餐吃饭才暂时止住。
哪知,一上了桌,两人又谈开了。因为此间甚是清静,不怕隔墙而耳,又没有外人,所以他二人畅所欲言。张浚此时才发现,徐卫没有吹牛,这大河鲜鱼确是美味,沱泉美酒也着实甘洌!他一地军政长官,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这种家常菜,才是最可口!酒喝至半酣,两人兴致都很高,回忆起当年那些峥嵘岁月,不禁神往。喝到后头,张浚已然没有斯文态,竟和徐卫一样高声说话,大力拍桌!
徐卫的家人很久没见他这般开心,便都叫徐虎去多给德远先生敬酒。张浚又扎扎实实把徐虎夸了一番,说此子他日前程不可限量!
正宾主尽欢之际,听得外头吵吵嚷嚷,徐卫打发儿子去看了,回来报道:“爹,两个着官服的人,其中一个是段知县,带着衙役兵军士上岛来了。”
徐九和张浚对视一眼,带着衙役军士?到此何为?这可是私人产业!这岛是徐卫买下来的!张浚似乎嗅到什么味道,脸色渐渐难看起来,绷着脸问道:“相公,这房产和小岛是……”
“是我买的。”徐卫答道。
“哼哼,那便有说道了!”
第八百六十七章
徐卫和张浚走到院坝里时,那群人已经赶到房舍外头了。此时残阳如血,映照得大地也一片通红,张德远目力不济一时没有看清楚来人。可徐卫鹰一般的眼睛早就瞥见,行在最前头的两个人,都穿官服,一绿一红。穿绿袍的,正是射洪知县段简。后头跟着十来个衙役军士,看样子是坐两艘船过的江。
“你现在不方便,我来,我倒要看看这帮人是不是无法无天了!”张浚小声对徐卫说道。后者没说话,他猜测着那穿红袍的人是什么身份。梓州这个地界,穿红袍的官员屈指可数,一排除,已经不难猜出他的身份了。
这一头,徐卫、张浚两人并肩在前,徐虎在后,都冷眼看着这来势汹汹的一群人。踏入院内,来人停下了脚步。那些衙役军士因不清楚这里头的内情,四散排开,竟堵住去路!张浚看在眼里,真个怒火中烧!
段简和那红袍官员前得上来,徐卫只见前头那红袍的实在挂相,人生得瘦弱,以至于那身官袍在他身上就跟一条大口袋撑不满。偏生下巴又尖,还往前凸,脸又生得平,十足一副猥琐相。看到这副尊容,徐卫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仔细一想,当初徐良把他从陕西匆匆召回行朝,向皇帝和文武百官讲解宋金局势,看是否可以同女真人议和时,此人就曾经在朝堂之上当面反驳过他,当时这人的官职是枢密院的编修官,如今正是梓州知州,魏师逊。
气氛有些尴尬,这群人占了院子,竟谁也不说话。段简藏头露尾,一直半躲在魏师逊身后。张浚扫了这两人一眼,问道:“你等也是朝廷命官,怎不知规矩?见到长官,岂有不行礼的?”
话说出去,魏师逊犹豫片刻,只作了个揖,段简见状,也在他身后作了个揖,也没半个字。张浚越发光火,怒声问道:“你是何人?到此作甚?”
“梓州知州,天章阁直学士。徐节使应该认得我吧?”魏师逊那张平脸上没丝毫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