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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校对版] 宋默然 1733 字 2023-03-15

谁曾想,这话还没答,那宫女突然哇一声哭出来。又把赵谨吓一跳,这怎么个情况这是?

“官家!发发慈悲罢!这丽泽苑原是个住不得的所在!奴婢与婕妤搬到此处,便是一桌一椅,一床一几,都得自己动手打理。我主仆二人终究是女流,气力不济,便请管看园子的中官和干娘们帮忙。谁知竟是引狼入室,他们经常借着由头来讹诈,起初还有些银钱要,后来,竟连内侍省配发的食材也拿。今日,奴婢厚着脸皮求了押班老爷们,才求来一升粗米,捡了没去壳的,发了霉的,也剩不到几斤。以为那些人又来讨要,所以才……”

宫女泪流满面,把赵谨听得震惊不已,侧过身来劈头盖脸地就骂沈择道:“你个蠢才!偌大个内侍省交到你手里,竟出这种狗屁的事情!徐婕妤是朕娶进宫的,便是到了此处,身份与旁人也有不同,奴婢们怎敢如此!你是怎么管的事!”一国之君,饱读诗书,气极之下,竟也骂出脏话来。

沈择给他骂得腿都软了,扑通跪下去领罪道:“是小人管束不严,纵容了刁奴!回去立马就查办!立马就查办!官家莫切生气,骂小人不打紧,只恐气大伤身,那小人真是万死难赎了!”说罢,磕头不止。

赵谨忿忿地撇下他,径直往门里去。到了里头,只见院落荒凉,角落处草都长一尺长,那门檐下,还真就扣着一口大黑锅,沿边掉了不少锅灰,露出银白色的底子来。原来,是要刮了锅灰,好烧得快一些。

又见那门窗都陈旧,心下不忍,又记挂着徐秀娘,便匆匆往里头去了。到了里间,终究还是要好看一些,至少桌椅家什都有。又转向旁边,掀起帘子,便看到了徐秀娘的卧室。此时,他也无心观察,奔着床就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床上一人,半躺半卧,腰以下盖着条薄毯,已经睡着了。即使如此,手里还拿着一本泛黄的书卷,连边角都磨残了。不是徐秀娘是谁?

赵谨看得心疼,轻轻在床边坐下,又悄然伸出手去拿了书过来,再看那张脸时,不由得鼻头一酸。徐秀娘那张秀丽的脸庞上,少了红润,多了苍白,竟无几丝血色。嘴唇也淡白,不似往日娇红。耳鬓处几缕乱发,显是没有梳妆的缘故。

无意间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却是本《伤寒杂病论》。皇帝一时疑惑,怎秀娘到了此处,想要学医不成?仔细一想,顿时大悟!这不是要学医,这是要自救啊!

明白这一点,赵谨再忍不住,握了徐秀娘的手便唤道:“秀娘,秀娘醒来。”

徐婕妤徐徐剥开眼皮,看到面前一男子,便不自觉地猛力将手往回抽!奈何皇帝拉得紧,死也不肯放!等认清了,才无力地又躺下去,只是不言语。

皇实知道她心头有气,此时也都不怪了,柔声道:“秀娘,若不是朕今日来看你,还不知你是这般境遇。不要再倔强了,回去绣春堂罢,朕今日去看了,一切如故,只缺一个你。回去吧,此处,实在不是住的地方。”

徐婕妤将脸侧向里面,声音已经有些变调:“奴婢在此间住得很好,谢官家挂念。”

“这还好呐?你都自己看医书学治病了,还好呐?朕看得心痛,你就不要再倔了,回去吧!皇后那里,朕自去开解,量也不会难为你的。”皇帝再三劝道。

徐婕妤已然小声抽泣起来:“奴婢是犯了过错的人,不该侍奉在官家身旁。”

“你就不要说这些话罢!”皇帝急了。“你心里怪朕,朕知道!可朱妃之死,朕何尝不是痛彻心扉?想当初,朕与你们两个或同游园林,或诗词唱和,是有多快活?如今,一个阴阳两隔,一个自弃于外,朕便是想找个说话逗趣的人也没有!朱妃生前住的所在,朕始终不敢去,只敢一去,想起那往日种种好处来,反倒是伤心!每每看到公主,就想起她母亲来,唉……”

赵谨是动了真感情,说到此处,已经是哽咽不能语。而徐秀娘,早已经让泪水打湿了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