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桧方才回府没有多久,公服也是才脱下,见沈择这副模样,心知必有急事,遂道:“劳烦都知厅上稍坐片刻,我去更衣,片刻就来!”
“嗨!”沈择极为不耐地叹一声,一挥手,示意对方快去。随从把他扶在厅上坐定,他也来不及看看脚,一个劲地挥手“你们也抓紧,陈参政处还没人去呢,哎呦!”随从走后,他感觉脚上越发地痛了,不禁懊恼起来。这个徐九啊,大过节的也不让人舒坦!
不过,他到底上表说了什么玩意?把官家急成那模样?也不让自己看本子,就给撵出宫来,直叫请宰执速速到禁中议事。该不是……不会,他真要有异心,哪还会上本?那是什么事?
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却见秦桧怎么还不出来?心头越发急了,就在那厅上喊道:“快去催催你相公,别耽误了大事!”
“都知稍安勿躁,有甚要紧事至于这样?”秦桧从后头转出来,幞头且抱在手里。
沈择一见,强撑站起来,那手跟泼水似地往外一劲儿地挥:“别磨蹭了,快走罢!”秦桧见真急了,大步就朝外去,沈择一见,尖着嗓子喊道“你倒是走了,我怎么办!”慌得秦会之又折回来,搀了他往外去。
等坐上了车,往皇宫驶去,秦桧心说这下不急了,总该告诉我怎么回事吧?结果一问三不知,只说是川陕徐宣抚上了本。
听这话,秦桧心里顿时“咚咚”那个跳!怎么回事?徐卫说了什么,把官家急成这样?他不能不慌,只因打压徐家,针对徐卫这一揽子事情,都是他主导的。搞成了,功劳自然他最大,搞砸了,黑锅也得他背!这紫金虎想作甚?
一路风风火火赶到禁中,皇宫大内,谁敢骑马乘马?遂下车步行,还得搀着沈择,埋头就往“勤政堂”去。半道上,参知政事范同撵上来,喘息着问道:“出了什么事?急成这样?沈都知,你这又是怎地?摔了?”
沈择不搭理他,只一味把头朝前晃,示意赶紧走。见秦桧扶着吃力,范同搭了把手,两位正副宰相,架着一阉人,你说这一幕怎么看怎么滑稽。
到勤政堂,沈择让他俩松了手,胡乱抹了几把汗,一瘸一拐进去通报一声,随后又跛回来,宣他二人晋见。
堂上,折彦质已经神情阴鸷地坐着,皇帝耷拉着脑袋,跟霜打了似的,这两位进去,正欲行礼,赵谨不耐道:“罢了罢了,都坐罢!”
二臣谢过,跟麟王对面坐了。三人互相交换着眼色,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时参知政事陈康伯未至,皇帝等不及了,手中举起一道奏本使劲摇晃,口中道:“徐卫的本,方才送抵!朕怎么说的?宁可隐忍,也不要操之过急,打草惊蛇!现在怎么样?祸事了吧!朕再三地提醒你们,徐徐图之,徐徐图之,结果怎么样?削夺了人家王爵,又立马让刘光世出任宣抚判官,这,这,这叫欺人太甚!”
他劈头一顿训,也不知是针对谁,倒把宰相们喷得有些找不着北!而且听官家这话颠三倒四的,您到底站哪头的?什么叫“欺人太甚”,我们哪一桩哪一件不是跟陛下商量过的?
好在,这些大臣们都知道皇帝是什么品性,也不为奇,折彦质硬着头皮问道:“圣上,不知徐卫所奏何事?”
赵谨发泄一通,勉强出了因为惊疑而郁结于心中的气,此时见首相问,叹了一声,将本子递了出来。沈择一跛一跛上前接过,赵谨见状道:“你又怎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