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得蒙圣眷,执掌中宫,岂敢以一家私利而偏废陛下大业?臣妾之所以担忧此事,完全是为陛下考虑。”刘氏道。
“朕如何不知?快起来,快起来。”赵谨坚持把老婆搀起来,又按坐下去。只听皇后仍旧不休地说着话。
“陛下是一国之主,这军国大事自然是陛下说了算。徐良处处掣肘,这岂是为臣之道?陛下时时隐忍,又岂是长久之计?”
赵谨笑着解释道:“徐良非但拥立朕登位,更于国家有大功。他为平章军国重事,这涉及和谈自然要听他的意见,也不说什么掣肘。更有,徐卿的忠义,举世闻名,先帝在世时便对他极为倚重,朕初登位,便取得北伐胜利,徐良居功至伟。”还有一点,赵官家没有说,那就是他自己无心朝政。比如这回和谈的事,如果不是老婆逼得紧,他才懒得去跟大臣们费口舌。
“可陛下想过没有,如今朝堂上,徐氏一家独大。非但是朝堂,在地方,徐家子弟手握重兵,身居高位者不在少数,这难道合乎祖宗家法么?”刘皇后问道。
这些问题赵谨根本没想过,听老婆提起,下意识道:“这又有何不妥?你父兄不也……”
“这如何能比?陛下与臣妾是结发夫妻,父兄在公是陛下的臣子,在私是陛下的亲属,对陛下的忠心不容置疑。”刘氏反驳道。
“皇后过虑了,徐家一门忠烈,都是忠臣。”赵谨道。
“太祖岂非世宗之忠臣?”这话刘氏不是第一个说的。昔年仁宗朝时,大臣都鼓动皇帝贬谪狄青,宋仁宗替狄青分辨,说狄青是忠臣,当时的宰相文彦博就说了一句“太祖岂非周世宗忠臣”,让宋仁宗哑口无言。这话涉及到赵宋最敏感的事件,宰相和皇帝私下里说说没什么,但刘氏一介女流,当着皇帝的面提这事,可见其有侍无恐。
赵谨给问住了。他这个人虽然没有他哥哥赵谌那样的远大抱负和聪明才智,但他也不是个吃货。心知皇后对徐家不满,归根到底,还是因为徐良几次阻拦对刘家的封赏,得罪了皇后。只是他爱极了这个发妻,因此事事顺着他。
现在刘氏把祖宗都搬出来了,逼得赵官家退无可退,只得问道:“那依你该当如何?”
“你们下去。”刘皇后一抬头,摒退了左右。
等内侍宫女们散尽之后,她才道:“官家,且不论徐良是忠是奸,他如今独揽朝政,又有子弟拥兵在外,不可不防。”
“怎么防?”皇帝随口问道。
这下却把刘氏给问住了,别看她聒噪得起劲,真让她想个办法,她却是一无所知。憋了好一阵,才道:“臣妾只是想让官家心里有个数,旁的,不便多言。”
赵谨笑着摇了摇头:“行了,都快为人母了,就少操些闲心,安心养胎是要紧。”
后头两天,朝廷上都围绕着是否与金和谈的事情在讨论,有徐良的态度摆在那里,无论怎么议,都不可能形成统一的共识。皇帝已经打定主意,就听从徐六的意见拒绝和谈。可就在这时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