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跟你多说,有什么话,你直管对朝廷讲!去罢!”徐卫怒吼道。
话音刚落不久,门突然被拉开,满面怒容的万俟卨在门口时还回头骂了一句:“配军安敢如此!”
张庆听到这话,勃然作色,一句“直娘贼”已经到了嘴边却又生生吞了回去。世人骂军汉,常用“贼配军”“黥卒”“赤老”等侮辱性语言。然徐卫何等人?他是西军统帅,川陕长官,郡王之尊,岂容你一腐儒呼为“配军”?何况,他是以将家子的身份,因功授官,并非刺配充军。万俟卨这话,简直毫无道理,无理至极!
那来来往往的官员们听到这不同寻常的动静,都停下脚步,无不愕然。
“都忙去吧,听什么呢?”张庆挥手道。官员们这才低下头,各自散了。张庆步入堂内,只见徐卫脸色铁青,坐在椅上胸膛不住起伏,显然怒极。
“大王不消跟这老儒置气。”张庆劝道。
徐卫哪里这么轻易消得了气?当年从大名府起兵,“他”才十六岁,至今二十年光阴,汉人、契丹人、党项人、女真人,什么人没见过?上到皇帝,下到走卒,什么人没遇过?还没谁敢当面呼为“配军”!万俟卨今天算是开了个头!
原来,朝廷的命令下来了,万俟卨不出意外地被任命为河东宣抚使。可他却不愿意接这烂摊子,河东的情况他虽未亲见,但想也想得到,刚刚经历了战乱,百废待举,局面肯定艰难。而且他非常清楚,河东不是他能够镇得住的,且不说骄兵悍将,单说跟金军面对面这一点,就够他胆战心惊。
但正如徐卫所说,朝廷的决议岂容你挑三拣四,万俟卨自知无法挽回,他怒火中烧地来找徐卫闹,尽管他也不确定这是不是徐卫搞的鬼。两人见了面,起初还算客气,他也能遵守礼节,但后来越说越激动,嘴就把不住门了。结果激怒了徐卫,于是乎他一句“配军”脱口而出。
可徐卫到底是徐卫,深深吸上一口气,问道:“有事?”
张庆这才记起自己的目的,将手中公文呈上道:“收到鄜延帅司急报,言金人在西三州集结。”
徐卫一听,刚才的事早抛到脑后去了,展了报告仔细来看。说是本月,麟府的驻军探到在东胜州所属的金“西三州”一带,金军有大规模集结迹象,其用意不明。或为寇麟府,或为援西夏。
看罢,徐卫放下军报,皱眉不展。眼下已经开春了,宋辽两军即将联合出兵,讨伐西夏。女真人在这个当口,于边境陈兵,值得警惕。诚如徐洪在军报中所说,金军的目的不外乎两个,要么是为了入侵麟府,要么就是了为援助西夏。而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此前我们普遍认为,党项人是女真人的替死鬼。他们出兵乱辽军后路,解了金军燃眉之急,但女真人一定会出卖党项。如今看来,似乎我们预料有误?”张庆沉声道。
徐卫思索片刻,摇头道:“是,也不是。”
“此话何解?”张庆疑惑道。
“如果说,一切按照女真人的设想来走,那么他们不会搭理党项人。而现在,我方拒绝了单方面议和,这正是女真人对此事作出的反应。”徐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