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嘈杂声渐渐低了下来,刘堂环视众军官,眉头紧锁道:“众家兄弟,今天这事关系到我们弟兄的生死和前途,不得不慎重。在商量之前,我说几句。”
语至此处,他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们这四千多弟兄,有的是从前追随李知军的旧部,有的是后来女真人征的签军,不管如何吧,咱们这伙弟兄,改头换面也不知道多少次了,不在乎这一回。但是,一个条件,那就是得保证咱们弟兄周全,要有饭吃,有衣穿,不挨冻,不受饿,再有,就是要有饷钱,否则白干怎肯?总之一句,趋吉避凶,看站哪边有好处!就这么地,你们说说看法吧。”
他话音落地,却无一人接口,刘堂一怔,问道:“怎地?都没主意?”
“这,万户,咱们话分两面说。”一名猛安军官道。“如果说不降,开打,凭我们阳凉南关,能挡得住虎帅么?”
刘堂脸上的肉抖了几抖,作难道:“这,我还真说不准。阳凉关险要,纵使十万雄兵,也休想轻易夺取。但话回来,来的不是一般人,而是紫金虎。他的底子,不用我给你们抖了吧?”
这还用说?河东这一面,有哪个不晓得徐卫那一档子事?河北起兵,剿匪,勤王,紫金山浮桥挡了大金国的二太子,由是得了一个紫金之虎的花名。再后来,更不得了,转战各地,东征西讨,打出来赫赫威名!女真人最头疼的就是他了!现在手握几十万悍卒,牛!
“就是,打,不一定能打得过。但如果降的话,有没有风险?”那猛安又问道。
刘堂想了一阵,突然发作:“娘的,我是在问你们看法,你怎么句句反过来问我?”
那猛安赔个礼,自顾道:“我们虽说身在金营,但也有颇多无奈。大宋朝廷素来是养兵的,我估摸着,过去了,虎帅也不至于把咱们怎么样。”
“所以呢?你的意见是降?”刘堂问道。那猛安勉强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刘堂见状,又看向一众军官:“你们呢,都说说,这不是哪一个人的事,关系到咱们几千弟兄,马虎不得。”
“依我看,降了算了!跟谁打仗不是打?反正我这身皮是穿够了,去他娘的!死人才左祍呢!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真人非让老子剃个秃瓢。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死也没法见祖宗,降吧。”这人倒是干脆。
马上就有人出来反对道:“你说得倒轻巧!哦,光凭女真人让你剃发易服,你就降了?要是过去徐卫那里,连脑袋都保不住,你又怎么说?”
“脑袋都没了,我还说条俅我说!”
“万户,要按我说,顺归虎帅的话,应该没什么风险。韩安抚还是咱河东帅,他都降了,咱们为何不能降?再说了,他也好好的,没见徐卫杀了他啊。”
“话不能这么说,韩安抚人家什么地位?留着他有用,我们就不一定了,人徐虎儿也不缺咱这几个人。”
“不降!韩安抚要降,那是他的事。咱们死守着阳凉关,量徐虎儿也打不进来。到时候,他一退兵,咱们不就立下大功了?燕京朝廷还能不封赏咱们?过去徐虎儿那里,顶多就是不杀,接着卖命,比得上立功受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