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六不等他再问,便将事情详细阐述。从最开始怀疑黄潜善,到派内侍回城遭拒,再到兵临宝石山,以及君臣商议对策,皇帝亲脱黄袍书写诏命。桩桩件件,毫无隐瞒。最后,才提出要求:“两浙宣抚司距离杭州最近,你马上集结部队,随我回师勤王!”
赵点看着那件黄袍,抿着嘴,作沉思状。徐良一见,问道:“怎么?有问题?”
“这个,徐参政,只凭你一面之词,就要本帅调动大军勤王,这未免草率。”赵点道。
徐六脸色一变:“你看不到官家御笔亲书?圣上笔迹你不认得?”
赵点面露难色,支唔道:“笔迹没有问题,黄袍也真是的,但此事你总得容我细细思量……”
“容你思量?谁容官家?谁容宰执?此刻,官家必然已被软禁,宰执大臣恐怕也逃不了远窜边,你若迟一步,知道后果么?”徐六大声责问道。他毕竟是副相,而赵点是武臣,被他一喝,后者不知如何应对。
想了好久,才道:“徐参政不妨在我府中住下,我保证你的安全,勤王之事,万请容我考虑,不不不,容我斟酌,不,容我可证!”
“赵宣抚,我徐良官拜参知政事,如果不是事出非常,怎能如此?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是要助纣为虐,还是勤王保国?”徐良不打算给对方退路。
赵点越发为难,赔笑道:“徐相,不用说得这么重吧?事出突然,在下思量考虑,也是应该的。你总不能说让我马上起兵?说句不当说的,倘若此事有假,我一起兵,只怕将来杭州城头枭首示众,就有赵某一份呐。”
徐良听他如此说,倒也不好再强逼,思之再三,点头道:“我容你一日,明天这个时候,你务必下定决心!”
“好,参政想必一路劳顿,我且让下人收拾房舍,歇着再说。”赵点连忙道。
徐六就在赵点府中住下,洗漱一番,换了身穿戴,他一路委实心力交瘁,但却不敢大意,在房中开着门窗,随时注意外面的动静。现在那帮人已经以“皇帝”的名义在两浙境内发出海捕文书,保不准有人要打自己的主意。
一直呆在晚上,徐良着实困了,十月的气候,已经有些凉了,他却合衣而卧。便是外头过个赵府的仆人也会将他惊醒。就这么艰难地等到第二天早上,赵府仆从送来了早饭,他吃用完毕后,心头焦急,又打算去寻赵点,催促起兵。然而,没等他去,赵点却来了。
“赵宣抚决定了?”徐六将赵点让进屋来,急迫地问道。
赵点完全换了一副态度,拉长着脸,并不说话。到房中坐下以后,徐良再三追问,他才道:“徐参政,我就说句实话吧。”
徐六预感到不对,警惕地问道:“什么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