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百余骑的骑士,正牵着马,列成队形。有士兵正往他们手中分发酒碗,又有人替他们倒上酒水,正前方,一身戎装的任得敬单手端着一支碗,绷着一张肥脸,半丝表情也没有,凌厉的目光扫过一众骑士,洪声道:“此番平叛,尔等既为先锋,就该夺下首功!此行,务必迅捷!为大军开道!这一碗酒,为尔等壮声威!干!”
“干!”数百骑士虎吼应声。一口满饮,这些骁捷的骑兵们飞快地跨上马背,各执长枪,领头的军官举枪,正欲大呼。
正当这关头,一骑扬尘而来!那骑士奔跑如飞,人未到,声音已传来:“急报!急报!”
他一阵吼,引得在场将士纷纷侧目,这是鬼撵来了么?
那骑兵奔到近前,没等战马停稳,人已经飞身下地,撒腿狂奔!边跑边喊道:“有兵马自古乌延城北上!”
这一句,不啻于晴天霹雳!任得敬两颗眼珠子几乎挤出眼眶来!古乌延城!那就在三岔口以北,距离此地都不远!宋夏早年争战时,古乌延城是一座要塞。但后来横山大战之后,夏军元气大伤,古乌延城也被废弃!现在,竟有兵马从这座堡垒北上!这还用说么?肯定是他娘的西军!
四周将官议论纷纷!就在昨天,统军还豪言,说宋军只会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决没有胆子干涉西夏内务来着。可这话音犹在……
最彷徨的还是那数百名已经蓄势待发的骑兵,又尤其是那位举枪待吼的军官,咱们,还去不去了?
任得聪见兄长神情有异,凑上前去小声道:“哥哥,这怎么办?”
任得敬脸色铁青!好你个徐卫!自家的事不管,手倒伸到大夏来了!老子非要把你这支手剁了不可!一念至此,他几乎是从牙缝里嘣出几个字来:“传我将令!”
正当所有人都绷紧了皮,听他下文时,任得敬却哑了。砍手云云,他只能在脑袋里转转而已。他本来就是陕西的官员,知道西军的深浅。徐卫既然能总节西师,自然有其不凡之处。现在萧合达未平,西军又来,他确实没有什么把握能两头作战。更何况,现在大夏局势波动,国都地震,萧合达又叛乱,如果再跟西军干起来,大夏恐怕撑不住。
一阵之后,任得敬突然将手中的空碗砸在地上,扭转肥胖的身躯,掉头就走。留下一干文武面面相觑,不知所措。任得聪见状,喝了一声:“收兵!”,赶紧去追兄长了。
当他撵进大帐时,发现兄长正独自高坐于上,胸膛不住起伏,显然气极!他了解哥哥的脾气,此时也不便去聒噪,就安静地坐在下面等着。
片刻之后,只听任得敬道:“徐卫这厮欺人太甚!”
“确实。”任得聪有些无奈地点头道。
“夏主虽受女真厚赐,答应牵制西军。可也仅仅是陈兵边境,莫说进攻,就是连挑衅的举动也没有。他倒好,先是攻破了仁多泉城,后来又收降了济桑城,占大夏土地两百余里,招吐蕃羌数万帐!我们没跟他计较就算了,他倒越发地得寸进尺,夺了洪龙二州肥庶之地,又拿下了麟府天险!都这样了,还嫌不足,居然插手我内务!老子在陕西时,他……”任得敬气得胸口痛,后头的话竟说不出来了。
“哥哥息怒,当务之急,是如何应付这局面啊!”任得聪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