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鉴于此,徐大放低身架,亲自给堂弟写报告。倒不提谁继任一事,反而主动提出,上司重开榷场互市,这是利国利军的大业,泾原从前就是旧榷场,请上司也考虑重开。
诚如胡茂昌所言,徐原在边境走私中渔利不少,所以他才有钱四处采购军粮。现在他主动请求重开泾原的榷场,也就是说他愿意把这一部分利益牺牲掉,来换取堂弟对儿子的支持。
而且,徐原考虑到直接“世袭”难度太大,几乎没有可能,因此退而求其次,希望上头能任命徐严为“经略安抚副使兼兵马副总管”,给王禀作个副手也行。以徐家在泾原的势力和影响,过几年扶正不是难事。
对堂兄释出的这个“善意”,徐卫没有回应,而是一反惯例,“莫名其妙”地授徐原次子徐成以“制置司干办公事”这一差遣。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徐成的身份,便从泾原军官,变成了制置司下派的官员。
结果,徐大一看堂弟这一手,恍然大悟。老九是想让徐成将来接泾原的帅位!
一直到建武三年年初,徐原都没有消息,泾原陷入了沉默。徐卫也无暇顾及他,因为他正为收复全陕而努力准备着。
潜入河东的人传回了消息,河东主要的义军有这么几支。一是太行山的义军,他们基本上都是当年邵家兄弟的旧部。昔年,徐卫招讨河东时,邵兴邵翼两兄弟的义军兵力最强,邵翼更是亲率数千健儿,参加了徐卫指挥的平阳保卫战,防守外围的羊马墙。徐卫撤出河东后,邵家义军遭到沉重打击,邵家两兄弟接连阵亡,不得不放弃城池,转入太行山坚持抗金。
二是活动在隆德府和泽州一带的“红巾军”,士卒以红巾为标志,其首领据信是当年平阳城沦陷后,从城中逃出来的军官。因为这支义军打的是“徐”字旗,且作战尤其勇猛,李植几次进剿,没有一次不是大败而回的。就连金军,也吃过这支义军的亏,当初粘罕因为国内出现了不利于他的迹象,匆忙从陕西回国,走在河东半道上,就遭到这支义军的袭击。
另外,更能证明这支红巾军有虎儿军“血统”的证据是,除了其军法训练,颇多官军章法之外,他们和其他义军也有很大的不同之处。义军嘛,一般也类似后世的游击队,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红巾军每次军事行动之前,都要经过周密的谋划和布置,其口号就是“不胜即死”,听着耳熟没?
这两支义军具体兵力不清楚,但都号称十万以上,挤干水分,几万人应该还是有的。除了他们以外,其他各处义军大大小小还有十几处。这所有的义军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以紫金虎部属自居。徐卫当初兼任河东义军总管,对义军扶持很大,甚至还集训过义军将领,因此河东义军对他感恩戴德,甚至以“父”呼之。
“来了几个?”徐卫打马行于秦州街市上,一边向身旁的张庆问道。
“来了两个人,都自称杨进部下,急欲面见相公。”张庆回答道。
听到“杨进”这两个字,徐卫面上不禁一暗,遂催马快行。不多时,至制置司衙署,直入二堂,到制置使的办公堂里时,已有两人等候。
徐卫刚进去,张庆那一声“制置相公到”方出口,那两人快步上前,纳头就拜,话未出口,已大哭起来!
徐卫一怔,见那两人伏地痛哭,说道:“知道你们不易,且起来说话。”
张庆亦上前搀扶,那二人这才起身,一个叫着郑普,一个叫黄守,都是三四十岁的壮汉,此时却哭得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