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县城郊外,涪江之滨,有一山,名唤“金华山”,即陈子昂少年时读书之地,山上有“古读书台”,被视为本地名胜。现在,这座金华山,因为川陕军政要员的云集而蓬荜生辉。
“诸位长官请看,这山上道观,建于梁天监天间,有玉皇殿,三清殿等,已历六百余年。经此往后山,便是陈伯玉读书台。”射洪知县在前引路,殷勤地介绍。
徐卫突然笑道:“周知县,我听说当年陈子昂被射洪县令段简冤害于狱中。后段简遭了报应,暴毙而亡。死后,尸遭雷击,化为一块顽石。百姓痛恨其作为,便使器械猛击。谁知这一击,恶臭熏天,遂名‘臭石’,有这事么?”
那周知县闻言一惊,欣喜道:“制置相公竟也知道这段传说?不错,确有其事,至今,臭石仍摆放在读书台上。稍后,相公便可一观。”
徐处仁笑问道:“制置相公好雅兴,这射洪旧事,你是如何得知?”
“哈哈,他名子昂,我字子昂,都是子昂,自然关心一些,胡乱听来的。”徐卫大笑。
众官一片笑声,但见那金华山上,古柏参天,道观森严,不时有道士行走于密林小径之中,恍如世外桃源。让这些公务缠身的大员们一时竟忘了世俗之烦恼,醉心于山水之中。
但他们毕竟是来开会的,在浏览于陈子昂读书台,缅怀了先贤之后,便在读书台上设席议事。宣抚司的卫队以及射洪的衙役把住各处,闲人勿扰。
那读书台上回廊之内,川陕要员安坐,徐处仁坐了主位,宣抚副使王庶紧挨着,宣抚判官徐良和徐卫相对,其余的各依官阶落座。
“此番召集诸位同僚到射洪来,一是许久未见,大家聚一聚。二是这几年间,陕西局势变化不小,我们政军两司也应该详细讨论今后走向。另外还有一事,可能陕西诸位还不知道。”徐处仁朗声开场道。
刘子羽从前在宣抚司勾当,因此熟悉,遂问道:“哦,不知何事?”
徐处仁抿口茶,啧了一声,叹道:“日前,荆湖宣抚使何灌遣人来知会,说是襄汉又开战了。”
陕西三位要员都感意外,这才罢兵多久?怎么又打?女真人还真不让咱们消停一会!
“何宣抚说,观敌动向,似乎是必欲取襄汉而后快。诸位,对此事有何看法?”宣抚判官徐良问道。
吴玠闻言沉吟道:“按理说,上次金人在陕西吃了大亏,龟缩于鄜延一路。对方应该集重兵再犯才是,然如今不攻陕西,却转往襄汉,是不是其战略出现了变化?”
徐良在东京呆了不少时间,那里距离襄阳不算太远,因此他对襄汉地区有所了解。听吴玠如此说,赞同道:“有道理!襄汉西接秦蜀,东瞰吴越,进可出击中原,退可掩卫湖广,更兼汉水经其境,控制汉水,则有沿江之势。金人避开陕西,恐怕还真是对策略作出了修改。”
“从完颜娄宿引军犯陕西算起,西军与金军在陕西大小几十战,双方损失都不小。但我们耗得起,金军就不一定。因此,放弃陕西,转攻襄汉,这也是说得过去。”刘子羽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