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徐原侍威而骄,难以控制。若使其制置陕西,会让人以为,这是要对其妥协怀柔,只怕更加助长徐原气焰。”徐良一针见血的话,打消了上头的疑虑。
徐处仁沉吟道:“既然都是这个意见,那就不必再议了吧?宣抚司自然全力支持,但能否使西军上下悦服,就看徐子昂本事了。”
嘉定元年,七月,正是火一般的季节。
但在凤翔府治下歧县境内的曹碑镇里,却是热闹非凡。一个月以前,曹碑镇的居民就看到了秦凤经略安抚司贴出的告示,要在镇外的风鸣山和那处无名高台之间修筑关隘。本来,镇中居民以为,这公告出来了,至少得等上大半年才能开工。哪知道,就在当月,数以百计的工匠和民夫就在镇外叮叮当当搭建起房舍来。月底,轰鸣的爆炸声惊动四方,已然开始开山采石。
到了本月,工地上已经热火朝天。徐大帅役使数千工匠和民夫,正式开始修建关隘。从那以后,曹碑的百姓时常能看到帅司高官的身影,前来督促工程进度。而曹碑这个小镇,也因为这个工程影响,着实收到不少实惠。居民们采摘些瓜果,拿去工地贩卖,或者竖个牌子,替那工地上的民夫和军汉浆洗衣裳。再不然,在工地上伙食吃得腻味了,那些军汉和工匠也到镇里买只鸡,贩只狗什么的,请人烹饪。
一来二往熟络了,才知道,这处关口,名叫朱记关。建成之后,将与凤翔府城,以及宝鸡县西南的大散关构成一个三角的防御体系。阻挡金军沿渭水西进,进攻陕西西部。但平头百姓却不明白,说南北不是议和了么?咱们赵官家都管金国皇帝叫伯父了,还打呀?这当伯父的也太不爽利了吧?
哪知军汉们一句话就给你噎得半死,说真要再打起来,第一个遭的就是凤翔,而此处,绝对就是首战爆发之地。骇得百姓们不敢再问下去。
这一日晌午,日头太毒,烤得地皮都发白,那草木也被晒得焉了。朱记关的工地上,民夫和军汉大多寻阴凉处休息,等太阳威力小些再开工。此时,工程虽然刚起步不久,但已经大致能看出来框架。
凤鸣山和朱记台之间,已经筑好了地基,甚至垒起了关墙的根基。用料可谓扎实,全是巨大的条石,打磨整齐,工匠们曾向镇上的百姓吹嘘,说这朱记关的关墙和壁垒,两块条石之间的缝隙,密得拿刀刃都插不进去。没办法,徐大帅发话了,说老子嘴皮子都说起泡了,才从宣抚处置司要来了钱,工程不干好,就是打我脸,谁打我的脸,我砍谁的头。
从西面奔过数骑,到工地前都勒停了缰绳,马上骑士跳了下来,都打望着工地。有眼尖的立刻发现,哎哟,经略相公来了!
徐卫没披官袍,只穿件黑色直裰,挽着袖口,作寻常打扮,头上戴顶范阳帽遮阴。此时,他取下了帽子,拿在手里不停地扇,目光却仔细地打量着各处。他身后,吴玠马扩等帅司高级官员互相议论着。
不一阵,闻讯而来的吴璘带着工匠赶到,叙礼完毕后,徐卫拿帽子往关墙一指:“地基打得怎么样?这旁边就是渭水,地基不牢靠,关城就撑不了多少年。”
“大帅放心,这一片地基打得极牢,早考虑到了渭水的侵蚀。”负责这项工程的吴璘谨慎地回答道。
“用料一定要扎实,该用糯米就不能用石浆,必须一天完成的进度,绝不能赶半个时辰。朱记关的重要生,帅司一再给你们言明了,不可掉以轻心。”徐卫嘱咐道。这一路奔来,他和吴玠等人显然累得够呛,人人都是胸前背后一片汗渍。
吴璘应下,突然想起一事,报告道:“大帅,我们这里工程刚开,京兆府的金军就有了动作。上个月,金军的游骑越过边界,一度进抵到曹碑镇,把工匠和民夫们骇得不轻。这种事,已经发生了四次,很影响我们施工啊。”
“关他屁事!”光着膀子的杨彦突然冒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