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闹哄哄一团之际,只见时常跟随国相的卫士大步出来,娄宿见状迎了上去,问道:“国相无碍吧?”
“是。”那卫士应了一声,径直朝马五走去,道:“国相有请。”
马五倒也不觉有异,便随他往后堂而去,娄宿却一把扯住卫士:“怎么?国相只见他?”
“是。”卫士惜言如金。娄宿悻悻撒手,看着他二人离去。他之所以如此着急,乃是因为,国相在这种情况下,只召马五去见,肯定是有原因的。当初打长安,是自己力主,并陈述种种利好。而马五,却是持坚决反对意见者,现在只召他去……
却说耶律马五随那卫士入得后堂,被带到一处偏室中。粘罕坐在一张覆盖着兽皮的椅上,地面摆着一个火炉,大金国相正拨弄着炭火,若有所思。此时,他已不复先前盛怒,倒似冷静了下来。
马五入内以后,卫士自出,并掩上房门。粘罕抬头看他一眼,自顾言道:“这南人的楼宇房屋,诸般器具,倒也还是有用的。”
这听似不着边际的一句话,却让马五听出弦外之音来。从前,国相不管是对辽,还是地宋,都嗤之以鼻。无论是针对军队,还是其他。能说出这句话来,不容易。
“坐。”粘罕拿手里那根棍儿指了指跟他对面的椅子。上面铺着一整张金黄色的兽皮,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马五依言坐下,粘罕劈头一句:“你是对的,当初就应该去攻环庆。而不是久耗在长安,看看,这下倒好。费尽力气,与南朝达到和议,人家紫金虎根本不当回事。数日之内,接连击溃我两支劲旅!大军粮草已不足敷用,我又准备回燕云。这时候发生变故,实在……唉,大意了,大意了,我早就应该想到,面对的是紫金虎,什么时候都得分外当心。”
马五比他更郁闷,现在事情难办了。军中粮草物资将尽,不可能再去四处征战。一旦国相引军回国,留在陕西的部队势力减少,到那时,只怕紫金虎更猖狂。他现在扫清了长安周边,接下来说不定还要打哪。
“国相言重了,谁也没料到,徐卫竟然无视两国达成和议,猝然发难。”马五说道。
粘罕停止动作,直视着他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眼下粮草将尽,若再集结大军征战,已力不从心。不过,紫金虎虽然难缠,但他到底只是方面大将,作不得陕西之主。末将认为,此事还是通过文争来解决较好。”
“你是说?派出使臣,向南朝施压?让少帝弹压紫金虎?”粘罕问道。
“不错,唯有如此,才能使徐卫真正休兵罢战。”马五点头道。
“可远水解不得近渴,总得先应付眼下才是。他若一路打将过来,如何是好?”粘罕不放心。
“这点国相放心,开战之前,无数游民涌入长安,我军又围三月,长安城里便是屯粮再多,也坚持不了许久。紫金虎只是一路帅守,他决不敢孤军深入,便是打,也不可能触及延安以及大河西岸。陕西其他将领,也不可能跟他一同进兵。而且,虎儿军多半会避开平原坦途,专奔险阻之处,鄜州当是下一个目标。有桥山之险,正利步军,我军可在鄜州驻一师精锐,阻击虎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