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他来,那些包围官员衙役的百姓自动闪出一条道来。徐卫却在离人群还有十数步的地方下了马,步行而来。虽说顶乌纱穿官袍,可他走起路来那股气势到底不比常人。凡他所到之处,百姓纷纷避让。
至场中,他举起右手,众人不明其意。却又见那百十名威武的士兵齐齐止步,既不见包围现场,也不见抓捕嫌犯。随后,他作个四方揖,朗声道:“诸位大人。”
众官都还礼,万俟卨上下打量着对方,脸上狐疑之色愈重。不待徐卫表明来意,他抢先问道:“经略相公此来所为何事?”
徐卫看他一眼,答道:“长安乃城京兆府衙所在地,出了这等大事,本官作为知府,自当出面。”
倒整得跟真事一般,用你作永兴军帅已然是权宜之计,你还摆出京兆知府的架子来。是不是这几日没仗打闲得慌?万俟卨心里这么想着,也不再多问,而是说道:“既如此,那就看徐知府的了。”
他这么一说,诸司官员都松口气。场面如此紧张,正担心下不来台,徐卫来了正好让他顶这个雷。当下便有人想打退堂鼓,可又实在想看看徐卫怎么镇住局面,便都把目光投向紫金虎。
徐卫背着手,环视现场一周,随即那京兆府那位司录官问道:“人抓了么?”
那司录自徐卫上任后,一直代行知府职权,对自己这位新上司还不太熟悉,听他这么一问,老老实实回答道:“嫌犯已然拿下,只是民众围堵陈情,脱不得身。”说罢,指了指被京兆府公人拿索链套住脖子的那几个人。
徐卫听了,便大声向百姓问道:“你等因何堵截?不使官差拿人?”
先前还七嘴八舌,群情激愤的老百姓,这时都不敢答话。一来惧于徐卫声威,二来又见他是带着士兵前来,就怕一句话说不对,让军汉们拿了去。当兵的可不是衙役,刚在城头上杀红了眼,搞不好一刀下来,结果了性命,找谁说理?
“既然没有理由,那本官可就将人犯带走了。”徐卫说完,便吩咐那群公人将人犯押至京兆府大堂候审。
人群一阵骚动,终于有胆大的,将心一横,挤了出来,对着徐卫深深一揖,说道:“经略相公,非是小民等目无王法,实是事出有因。自开战以来……”
徐卫挥手打断了他的话,正色道:“有什么事,到府衙大堂再说。你等若有不平,可到堂上陈情,本官自会与诸司同僚主持公道,对么?”
话说完,他转向万俟卨等人。众官一时失神,随后纷纷附和,都称言之在理。万俟提刑突然觉得不爽利,这事明明已经由宣抚司提刑司接手,你怎么又来插一杠子?便阻拦道:“徐经略,此事宣抚司已经责成提刑司负责,京兆府就不必过问了吧?”
徐卫微微一笑:“若是京兆府处理不来,再请提刑司主持。”语毕,径直出了重围,跨上战马往府衙方向而去。那群公人面面相觑,随后大着胆子将人犯押着跟在后头,倒也不见有人来拦。
老百姓窃窃私语,互相议论着是不是去旁听?说着说着,便都跟在了后头。诸司官员一见,没奈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此事经好事者一宣扬,长安城里立时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徐卫等人还没到府衙,身后跟着的民众,便以千计,浩浩荡荡,穿街过巷,比过年还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