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是京兆府衙门负责,昨天就干完了,上午卑职命人巡了一遍。个别民宅里还有人在搬家什,都让兵士们驱散了。”杨彦回答道。
徐卫点点头,伸手拍了他一下道:“行了,紧盯点,一旦敌军砲群进入射程,就给我轰。这回必须一来就给粘罕个下马威!”语毕,又顺着城头,往南城而去。一路上,只见那各处敌台,马面,敌楼,箭楼上的守军各司其职,没有一人敢开小差的。徐卫很是满意,拉长的一张脸也渐渐舒展开来。花了这么几年工夫,虎捷总算成为一支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部队,不枉我一番辛苦。
结果,刚这么想着,就听见前面传来一声吼道:“这水比尿还难喝!端来清水来!”
亲卫们骇了一跳,赶紧朝大帅望去,只见紫金虎两边眉头往中挤,腮帮一鼓,显然怒火已起。拿马鞭在大腿拍了几下,徐卫大步上前。
在南城城墙的一处向外突出的敌台上,布置有神臂弓,床子弩,克敌弩十数张,操弩手,绞弓手近百名。此时,便见一名军官,年纪不大,至多二十出头,坐在箭捆上,地上一地的碎瓷片,水迹未干。他面前,立着一名士兵,看模样吧,十三四岁的样子。铠甲穿在他身上,跟罩了口钟的。这会儿正手足无措,满脸苦相,看来,应该是个新兵。
那军官见他不动弹,又骂开了:“你是榆木脑袋?没听到老子说什么?水!清水!娘的,就是头猪也比你机灵!”
本来,旁边的那些弩手们因为出了这事,都立在那儿看。突然瞥见有人从东南过来,定睛一看,全骇得身躯一绷,垂首肃立。
那军官因为背向东面,因此没有看到,骂得正欢时,那新兵因为见到徐卫前来,吓得哭了起来!军官更是怒意难消,窜将起来,伸手一个耳光过去:“怂包!这都值当哭?小西山老子被砍两刀,眉头都没皱一下!”
新兵挨一耳光,赶紧跪了下去,嚎道:“大帅饶命!”
那军官一时没反应过来,正要再来几下时,旁边有人小声道:“作死!大帅!”
伸出去的手再也收不回来,就象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那军官一动不动,脸上表情也凝结起来。半晌之后,方才缓缓转身,一转过来,正看到徐卫那张看不出来丁点喜欢的脸。
“这番苦也!”心里暗叫一声,那军官慌忙抱拳道:“虎捷第四指挥第六都副都头沈豹见过大帅!”说罢,直感头皮发麻,六神无主,也不知道那拳头该不该放下来。
四周的官兵也替他捏把汗,这厮完蛋了!看大帅的模样就知道!
徐卫没说话,目光从将士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地上的碎碗和水迹上。看了片刻,忽然道:“端碗水来。”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松口气,尤其是那沈副都头,更是如获大赦。还好还好,就是喝碗咸水嘛,这当口,十碗也得喝呀!
亲兵立即从每个敌台都配备的水桶里直接拿瓢舀了小半瓢水,递到徐卫面前,后者端在手上。发现那瓢中水里,还有些尘土在飘荡,未及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