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置相公!不须与他废话!卑职自请斩此背祖之贼,以祭军旗!”一将愤然而起,众人视之,乃泾原张俊。
徐原也惊得不轻,但却不敢相信,沉默片刻之后,忽地放声笑道:“此等伎俩也敢在我面前使?你当我是绕床弄梅的娃娃?”
徐卫脸上也是阴晴不定,他自然也不相信延安沦陷,可联系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一想,心里越发不安,当下便站起身来。
见他出头,众将都闭口不语,那金使见了,也下意识地退了约半脚,微微低头。
“你家国相也征战一生,此等拙劣手段岂能骗得了人?”徐卫在他面前朗声问道。
金使笑了一声,拱手道:“大帅休疑,延安城并非为我军攻破。”
什么玩意?不是被金军攻克的?那还能有谁?总不会是党项人突然下来了吧!正不解时,又听金使补充道:“延安守城张深,已于四日之前率部开城投降。目下,国相已命其为延安知府,仍授鄜延帅守。”
“胡说八道!妖言惑众!制置相公,砍了这腌臜泼才!”众将大怒,全都愤而起身,挺刀欲杀金使!
徐卫没有制止狂怒的战将们,立在原处,目视地面若有所思。张深投降?有这个可能么?他可是一路经略安抚使,大帅之尊!延安是他的根据所在,怎么会屈膝投降?早前一些时候,他还在长安城请自己吃酒,当时信誓旦旦地说,请自己代守三州,等风头过去再还给他,如今投降?而且听金使的话,他还是“率部”投降,也就说,他手里还有可战之兵!
第三百三十七章 想后路
与满帐怒火冲天的将佐们相比,吴玠显得尤其冷静。他也不相信张深要率部向金贼投降,但综合几天以来种种迹象表明,这鄜延境内一定是有重大变故,否则不会出现一连串的反常情况。
首先就是金军设于鄜州城池之外的两个大营突然撤兵,然后第二天一早,金军又卷土重来,这一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值得追究。最怪的,莫过于仗刚打了个开头,金军又撤了!或许大帅的说法有些道理,那就是女真人不在乎。他们既不在乎败了宋军就能长驱直入到延安城下,也不在乎胜了能怎么样。能让历年来气势汹汹的女真人突然这么悠然自得,那肯定是吃了一块大肥肉,正打嗝呢。照这么看来,这金军使者的话倒不一定是狂言欺世。
将领们仍旧愤恨难消,徐原还是保持着端坐的姿势,徐胜望向弟弟,徐九若有所思。
要弄懂你的对手想干什么,首先要明白你自己想干什么。比如,如果这个消息确实,那我军会怎么办?毫无疑问,此次出征为的是救援延安,如果延安府已经沦陷了,那也就没有必要再进兵。
也就是说,粘罕想让我军撤回去。那么,他是出于什么原因想让我罢兵?不外乎两点,要么是怕了我们,要么就是不想再打。第一种可能基本不存在。至于第二种,如果延安没丢,我军进兵是必然,也由不得他不想打。那也就表明……
正出神时,忽听上首徐原道:“本欲杀你祭旗,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我且放你回去。记得转告粘罕,早早休兵。”这话已经不如先前有杀伤力,看得出来,徐义德心里恐怕也有了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