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你的马军,绕过河去,堵住金狗北逃的通道。”徐卫盯着城头上的金军,咬牙道。老子今天让坊州城鸡犬不留!
徐原见状,即下令布于全军最前的砲车部队准备击发。砲车群规模很大,在短时间之内,徐家军就架起了三梢五梢砲数百座。因为从前攻城,为了避开城头的弓弩,也为了达到破坏威慑的目的,砲车至少得是七梢以上,甚至十三梢的巨砲,发射数十斤至百斤不等的石弹。可这一回,摆放在砲车旁边的,是陕华都作院新造的“震天雷”,每颗连十斤都不到。用三梢五梢砲足以打到城内。
城头上,金军各族士兵持定长弓,扣定弓弦,引箭待发。城下,宋军先头攻城作业部队已经拥着壕桥、冲车、鹅车等器械准备就绪,只等着砲车先期打击之后,便要蜂拥而上。
六月初四,鄜州。
自金军卷土重来,复占城池之后,这座陕西六路里排得上号的大城便笼罩在恐怖的氛围之中。作为大金国相粘罕的帅府,此城倒也没有象坊州那般被屠戮一空。但街市上少有行人,即便偶尔出现几个,不用说交谈,连眼神交汇也不会有。因为大队的金兵就巡逻在他们周边。
逃是逃不掉的,女真人一来就封锁了四门,只许进不许出。任何企图逃离鄜州城的人,都会被诛杀。曲都统撤退之时,派任的官员大多投降了,眼下正替金人维持局面。据说,延安府也撑不了多久,金军攻势猛烈,其他几路大帅又不肯来援,鄜延一路完全沦陷,是迟早的事情。
粘罕进城以后,将鄜州城内原有的一处转运司衙署辟作帅府,金军一切作战命令,都是这里发出。一匹快马奔到帅府之前,马背上的骑士身手矫健,几乎是在勒停缰绳的同时就飞身而下,望见帅府门前有一名谋克军官正在值守,顾不得喘口气,上前执礼道:“西军攻坊州!”
那百夫长听了,面露诧异之色,问道:“西军?不是陕西的贼众?”
“确是西军!领军大将为紫金虎徐卫!”那信使喘息着回答道。百夫长不敢再多问,一边拔腿向帅府里行走,一面叫道:“随我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两日破城
堂上,身长过八尺的粘罕一杆枪似的立在文案后,背负着双手。他身上穿着一件南方常见的丝绸衫,这和他秃顶挂金环的装扮看起来,有些格格不久。没办法,天气太热,南人虽然都是怂包,但搞这些莫名堂的事情确实是好手。就说身上这衣衫,居然能织得如此之薄!估计,南人就是将精力都放在这些事上,才没闲工夫去壮大自己的军队。
堂下,立着几个汉人,从穿着上看应该都是体面的人物。其中有一个,衣着光鲜,腰带上挂着些小玩意儿,年过花甲,须发皆已半白,正拱着手对粘罕说道:“宝室寺为数百年历史之古刹,历来香火鼎盛,巨钟铸于唐贞观年间,为天下第一钟。对鄜州百姓而言,乃祖先遗留之器,望国相高抬贵手,保全则个。”
原来,金军入城之时,大肆劫掠,普通百姓家自然不必说,敢反抗,你脖子有弯刀快么?抢完了府库,民宅,金军又把主意打到了宝室寺那口天下第一钟上。也不知他们是从哪里听了谣言,说那口重达三千斤的巨钟,非但是古物,其肩部镂饰展瓣莲花和四面的飞天,更是用黄金所铸。于是一群金兵冲进宝室寺,要抢大钟。僧人们哪怕抵挡?只得任由强盗为非作歹,但那口钟奇重无比,金军根本弄不走。有人想出了办法,就在宝室寺里架炉化钟。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听说此事,这才大着胆子前来找粘罕请愿,希望能保全古刹和天下第一钟。
粘罕听完了他的陈词,问道:“一口钟而已,值当如此稀奇?”
那老者听完了解释,顿首道:“于鄜州而言,意义重大,万望国相恩准。”
“意义重大?有多重?你肯拿性命换此钟么?”粘罕笑问道。此话一出,满堂鸦雀无声,那此请愿的人无不两股战栗。此时,有一人抗声说道:“从古至今,便是狼烟四起的乱世之中,但凡折庙毁佛,亵渎神灵者,从无好下场,望国相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