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徐绍立即有了对策,告罪道:“这怕是臣的过失。”
赵桓看他一眼,笑问道:“又怎地扯到徐卿身上?”
“臣受陛下厚恩,执掌枢府,大臣们想是冲着臣的脸面,纵使徐九有过失也不予指正,自然是臣的罪过。”徐绍回答道。
赵桓闻言,竟开怀笑道:“徐卿真实诚君子也。”耿南仲此时面露冷笑,肩头微微一耸,这个细微的举动也没能瞒过徐绍的眼睛。
又说一阵,赵桓竟掀开锦被下得床来,耿南仲慌忙劝止,说身体要紧。皇帝却说,陕西这道奏本比汤药管用,遂披衣离榻,至文案前坐下,喝两口暖茶下肚,搓着冻手迫不及待地问道:“依徐卿之见,此事如何处置?”
“陛下,以臣愚见,可遣陕东各府州出兵河东,对李逆施以惩戒,对金贼予以警告。对河东义军,臣认为,可量力扶持一把,于军械,官阶……”徐绍话没说完,却遭耿南仲一口打断:“官家,出兵可也,然河东义军断不能扶持。”
赵桓听了,便问原由,耿南仲道:“此辈以勤王抗金为号召,然多行劫掠之举,名为义军,实为剧盗。朝廷可以利用,但不能扶持,否则,久必为患!”
这话未免说得有失偏颇,义军也是人,总要吃饭,两河被女真人糟蹋得面目全非,他们又不像禁军那般有粮有饷,干些劫掠的勾当,也是在所难免。但如今这个局面下,应该拉拢一切可以拉拢的力量共同抵抗女真。照你这耿南仲这个意思,宁愿让李逆和女真把河东全部占了去?把刀直接架到南朝的脖子上,你就欢喜了?
徐绍正暗自鄙夷时,不料耿南仲还没完,继续说道:“官家,兵可以出,但必须控制规模。两河禁军几乎损失殆尽,陛下今后可侍者,唯西军而已,万万不可胡乱使用啊。臣之见,徐卫为河东义军总管,定戎又最近河东,莫如让他率虎捷乡军前往,最是恰当。”
好你个耿麻子!东绕西绕,你还是绕到我家老九身上来了!直娘贼!腌臜厮!
徐绍虽怒,但当着官家的面也不好驳他这宠臣,本来此事也是老九提出来的,他也确是朝廷指派的河东义军领袖,于情于理都应该去。可李纲不是说了么,这回金军有可能会直接参战,那风险便要大上许多,让老九一个人去,怕是太冒险了。
正作难之际,便听皇帝问道:“徐卿意下如何?”
“一切但凭圣上裁决。”徐绍无奈回答道。
赵桓沉吟片刻,一把合上那奏本,朗声道:“既如此,便命徐卫带兵出潼关!告诉徐九,朕在东京日夜盼望他的捷报!”说到此处,又嘱咐道“不过记得叮嘱他,视情况而定,切莫逞强。若战事不利,速速撤回陕西,他是朕亲自擢拔的,别有个闪失才好。”
大宋靖康二年十一月,枢密院秉承皇帝旨意,设河东招讨使司。同制置使一样,这是个临时委派的差遣,不像宣抚使,经略使那样是常置职务。对于“招讨使”的定位,朝廷给出的解释是这样的。“掌收招讨杀盗贼之事,位在宣抚使之下,制置使之上,以文臣充任。军中急速事宜,待报不及,许便宜行事。”
可以看出,这个招讨使是有相当权限的,甚至可以临机专断,不用凡事禀报朝廷。李植叛国,在南朝看来,自然是“贼”,所以设招讨使以正名声。对于河东招讨使的人选,理所当然由李纲兼任,或者说挂名,招讨副使兼都统制,自然就落在徐卫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