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绍收到陕西上报后,与次相何栗均表示支持,复函陕西,让李纲视情况自行定夺。李纲又复函徐卫,让他上报义军首领名单,均授六品以下官衔。一时间,河东义军士气大振,都遵徐卫号令,姚平仲不是号称“小太尉”么?河东豪杰钦佩徐卫,但人家是上级长官,不能总叫“紫金虎”,颇显不敬,便送给徐卫一个绰号,“小枢相”,压死姓姚的。
河北义军一来被高军逼得无处容身,二来看到河东义弟兄们搞得风生水起,纷纷西进。结果这么一来,河北南部的平阳、昭德、河中三府,绛、解、泽三州不大的地区里,竟云集义军二十几万,一时形成反攻李逆之势。
李植一见坏了,我才拉起七八万人马,你就搞出几十万。这河东的义军是有人在背后撑腰?于是一面带着他的精锐到前线助战,一面火速让完颜突合速向金国求援。
徐卫收到河东义军关于李植亲临关线的报告后,与部下商议,认为稍后很有可能有金军会协同李军作战。于是上报京兆方面说,现在河东抗战形势一片大好,应该善加扶持,使李逆不至于全面控制河东。建议出兵助战,给李逆一个下马威,也警告女真人,不要轻举妄动。李纲也感觉到,在朝廷禁军无力收复失地的情况下,借助义军确是可行之策,遂奏请于朝廷。
东京,枢府。
那位与折彦质同榜进士的张浚捧着奏本行色匆匆,拐弯的地方甚至与同僚撞了个满怀,惹得对方诧异道:“德远,何事喜成这般模样?”
张浚晃了晃手中奏本,啧啧称奇道:“好事!好事!”说罢,也不理一头雾水的同僚,径直投枢密使办公之地而去。
时徐绍正在签发对二哥徐彰的任命。近来朝中风头不对,某些文臣认为击退了强敌,大伤金国元气,南朝已经无忧。并对官家有意拔高武臣地位的作法深感不满,便开始攻击武臣。第一个遭殃的,便是姚平仲。也合该这厮倒霉,平素里不可一世,志得气满,依仗皇帝的宠信,谁都不放在眼里。近日,有言官拿他救太原时兵败一事作文章,重炒冷饭,认为他的才能不堪大用。又有人弹劾在他折彦质帐下时,不敬长官,时常恶言相向,其德行为人不齿。平日不积德,墙倒众人推,马上就有御史弹劾他救徐卫时迁延不前,其心可诛,建议收了他的兵权。搞得姚家父子日夜担忧,四处求人。
徐绍敏锐地察觉到,文官集团对武臣的清算开始了,徐彰因为功劳太大,名气太响,又有自己这个作枢密使的弟弟在,暂时没人敢动他。但以二哥的性格,早晚会惹祸上身,不如学老九,离朝避祸。
本来,他有意将哥哥安置到陕西,因为朝廷有不成文的规矩,对于将门,“父子兄弟皆隶一军。”这看起来似乎与宋代“崇文抵武”的国策相违背,其实则不然。在宋代实行募兵制的情况下,以“天下失职狂悍之徒”组成的军队地位低下。军人以从军为职业赡养家庭,也只能以军营为家。因此,军人子弟既缺乏必要的文化素养,也没有其他谋生手段,于是举家从军便成了必然。
而大宋历代统治者从稳定军队和兵源的目的出发,也有意培养军人子弟安心军营。如宋真宗就曾表态:“朕念取农民以实军伍,盖非良策。惟军伍之家悉有子弟,多愿继世从军,但虑父兄各隶一军,则须分别,以此不敢应募,今可晓谕许隶本军。”
当时的枢密使王钦若附和道:“此辈常从父兄征行,兵甲位伍,熟于闻见,又免废农亩而夺耕民,真长久之画也。”
因此,北宋的将门大多是“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一家老小都在同地为官。朝廷也不怕他们坐大而起异心,因为有“更戍法”在,一地的禁军在卫戍一段时期后,便要调往他处,这便是有名的“将不知兵,兵不识将”。
扯远了,徐绍这个安排徐彰却不同意,说如果放外任,宁愿到山东。当时,山东贼寇为祸尤巨,甚至有自称“天公”者。徐绍遂请何栗奏请于官家,将徐彰任命为京东西路宣抚副使兼制置使,前往坐镇山东。可朝廷实在没有部队派遣,结果徐太尉偌大个官,还是节度使,只带着不到三千人前往山东上任。
“禀枢相,陕西有公文到。”张浚整理衣冠,确认仪表堂堂之后,方才入内禀报道。
“哦?拿来我看。”徐绍近来一听到是陕西来的消息,心情都大不一样。李纲是个干臣,他宣抚陕西指定没错,咱们徐家几个子侄也不是泛泛之辈,想来必是好消息。
等看完李纲的奏报之后,徐绍大喜!好小子,给你加个“河东义军总管”,本来是官家因你资历太浅,官阶也不高,怕人小觑你,故意拿个不太正式的职务抬高你的身价。没想到,你小子竟给鼓捣出二十几万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