枢密副使折仲古在那徐府正厅上把官家诏命一宣,在场者无不动容。天子贺下臣的婚礼寿诞,不是没有先例,可贺武臣还是头一遭,足见官家对徐家很是重视。
“吉时已到!新人入堂!”
随着这一声吆喝,本就热闹的徐府更加热闹。上到朝廷执宰,下到徐家庄的农夫,夹道相望,纷纷喝彩。好个徐九郎!这气度,这威风,这顾盼之间的神采飞扬,不愧是紫金虎!
“九哥成亲了……”人群中,马泰那张本来跟蒸熟馒头一般,没有一丝褶子的大胖脸上,此时多出几道疤痕,神情颇有几分感伤。
“你还没好利索是吧?九哥成亲大喜的日子,你这是作甚?”杨彦喝道。
“我高兴!”马泰白了他一眼。
“九哥成亲,你高兴个什么劲?”杨彦好像从不放过跟马泰拌嘴的机会。
“我,我,我……当年是我把他从水里捞出来。”马泰终于找到个突破口。
“那还是人家九嫂当年满庄找人求救呢。”杨彦冷笑道。
马泰一时为之语塞,嘴角一扯,连两道疤痕也跟着动了起来:“我不跟你费口舌。”
“我也不跟你争,怕你一急,又过去了。”杨彦嘿嘿笑着。
哪知徐卫这时刚经过他俩面前,当新郎也没个正经样,反训斥俩兄弟道:“严肃点,这拜堂呢。”
话刚说完,旁边九月一扯同心结,小声道:“别让客人笑话。”这话让杨马两个听了个真切,忍不住偷笑起来。听说九嫂比九哥还大两三岁,这回徐家老九是被架上鞍咯,今后怕是少不得打赤脚顶马桶,哈哈。
喜堂上,徐彰身着紫色公服,腰系御仙花金带,作为公公,南方称之为“老人公”,当仁不让坐着高堂的位置。下面徐绍和折彦质官阶最高,坐了主宾。张叔夜,徐原再次,步军司一干佐官敬陪末座,注视着一对新人缓缓而入。
新娘是看不清容貌,便夸赞起徐九来。左一个气宇轩昂,右一个英武不凡,有些武臣着实没念过几句书,别人说一句,就在后头跟一句“是极是极”“不错不错”。
徐彰在上头,是既喜且悲。喜的是,秀子成婚,作为父亲他了脚了一大桩心事。悲的是,看到旁边空着的主位,念起早逝的发妻。她若多活些年,看九儿如今模样,怕是也极开心的。